船漸行漸遠,河道變得越發狹窄,許將軍不敢再命令行船,便停了船,差人來問于佑和童依。
于佑望著童依,只見她從袖中拿出方才那小盒。神情鄭重的走到船首,從打開的小盒中捻出一尾銀色小魚,拋至河中。只片刻,站在近處的于佑忽聞一陣水泡翻涌的聲音。
他抬眼看去,只見童依手中的小盒卻原來是盛滿水的,一尾銀色小魚不斷在水中翻騰,那水卻又不像是普通的水,似乎極為粘稠,涌起的水柱竟然不會落下。這等奇景于佑何時見過,當下便要伸出手去摸摸那水究竟是何物制成。
“公子,且慢。”童依急忙喝止。“此水劇毒無比,手觸之則潰。”
“哦。”于佑更是驚奇。“如此劇毒此魚竟能存活?”
“此魚名為葵龍,雌雄并生,猶喜此水。且兩魚分時,能相互感應,與探路自有妙用。”童依解釋道。“公子且看。”
于佑順著童依手指處看去,只見盒中的毒水已經慢慢形成一幅河床的圖案,河流中的暗礁分布清晰可見。
于佑猛地一聲喝。“好。”世上竟還有如此神奇之物,他真是孤陋寡聞啊。
船上,見過此物的無一不以此為奇。
許將軍高興的一拍手。“有了此物,我們定可安全抵達卣洲。我軍有救了。”
終將士紛紛舉槍。“吼,吼,吼。”
童依的面頰紅了紅。她哪里聽過這樣令人熱血沸騰的嘶吼。
許將軍振臂一呼。“安靜,請童依姑娘前頭帶路。”
軍令方下,就有一小船貼上了船首。于佑看了看童依,率先從船首跳了下去。童依手托方盒,腳下輕錯,緊隨著于佑跳了下去。待落到船中,那船竟無一絲晃動。
于佑心中不由一贊,童依的功夫就是如此精妙,不知那畦霧山的主人是何等的風采。
船隊在童依的指揮下往水道深處去了,火把的光芒很快就隱沒在黑暗中。洞中只余陣陣陰風,還未平靜的水面,忽然翻騰起無數氣泡,幾只碩大無匹周身奇黑無比的大嘴怪魚,翻騰了幾下,游離的離船隊遠了一些,哪里似乎有什么東西讓它們懼怕無比。等船隊走遠,怪魚才重又潛回水中去了。
等船隊到達水道盡頭,童依卻不停留,只借了一只小船便要回轉。
“童姑娘,這便要走了?”于佑有些不舍。
“家中有事,不能多留。”童依淡然笑道。
“如此,后會有期。”于佑一抱拳。
童依縱身一躍,在小舟上回眸一笑,重又唱起了那只歌謠,歌聲悠悠,一直在洞中久久回蕩。
當夜,圍困卣洲的叛軍突遭襲擊,另人驚奇的是,竟無一人知道官軍從何而來。天明之時,判軍側翼重創,軍心渙散,被迫退回萊蒙山區。
多日之后,于佑帶著宮中封賞的厚禮,再次來到畦霧山。行到山頂卻遍尋不著那藤條,無奈之下,只能獨自返回。
此后于佑更是多次登山尋找未果,只能徹底放棄。
直到多年后,于佑行將遲暮,一日正帶著重孫自街邊漫步,卻忽然見集市間,一年輕女子裊裊行來,宛如童依當年模樣,那女子沖于佑微微一笑,很快就遠去了。
自此在再人記得畦霧山,再無人記得那個在洞中輕聲歌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