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童養媳

武神(二)

重兵守衛的大宅中,充滿了死亡的氣息。微微閉上眼,我聽著那起伏不停的呻吟,心里一嘆。

一進入正廳,就看到那萬年古木的長桌上供奉的無數牌位,這是歷代城主退位后留下的姓名牌,是他們在這個城市留下的唯一見證。我的目光停留在那最后一塊牌位上。那上面赫然印著我的名字。我的心中發苦,在人們心中我是一個已死之人了吧。

繞過那雕梁的回廊,一個華服的年輕男子仰首立在荷花池旁,整個空蕩蕩的院落使這身影顯得孤寂蕭瑟。我走近的時候,他回頭看我,我發現,那是一張極為純真的臉龐,帶著不諳世事的天真。

你是什么人?他的聲音優雅而甜美。

從東陸來的醫者。城主大人。我彎下腰向他行禮。

不必多禮,很感謝您的一片好意,但是有許多醫者都對此束手無策,更有人也染上了疫病為此喪命。您,還是……

我打斷了他的話。我既然來了,就不會這樣子回去。我會盡我所能來救助這些病人。我知道他要說些什么,可那些話與我毫無意義。

這位年輕的城主點了點頭,沖我輕輕的微笑。那笑容竟有片刻恍花了我的眼,曾幾何時,我也擁有這樣純凈的笑容啊。可是如今,年華已逝,一切都只成追憶。

后院的空地上建起了許多木屋,一些包裹嚴實的護衛正來來回回照顧病人,我用法術在自己周圍施了屏障然后走進一間木屋,屋里橫著幾張簡陋的木板床,床上的人身形扭曲,以一種極不自然的形態掙扎著,就像有人用力把他們的手腳向外拉扯一樣。我的眉頭一跳,這種感覺我再熟悉也不過了,這并不是普通的病癥,這是魔物作祟。

真是沒有想到,多年之后塔比特竟又面臨著一如當年的命運。

加持過術法的雙眼看到了常人無法看到的情景。一根根透明的絲線捆縛在病人的全身,并通過四肢像遠方拉扯。那不知道延伸至何處的絲線每一下顫動,都會帶給人們無盡的痛苦,這些病人會一點點變得衰弱、蒼老,直至死亡。

此物我以前也見過一次,只是沒有如此龐大的數量,這是一種沒有實體的魔物,名叫慧魅,專以人的精神為食。使用普通的方法根本無法殺死他們,唯一對它們有用的只有術法。

三天后,我清醒的時候,我已經被人們尊稱為武神。作為殺死魔物的獎賞,我得到了無數的錢財,以及整個塔比特人民的崇拜、敬仰。城主主動退位,將城主之位讓給了我。那時的我是怎樣的風光,怎樣的不可一世啊。我已經完全將那個帶著滿腔夢想的叫做吉安的男孩子給忘了,是啊,又有誰還會記得他們城主那個曾經的,幼稚的名字吉安。人們記得的只有武神。

為塔比特施術的幾位秘道家在離開之前,在全城最高的塔尖上留下了一個奇怪的封印。他們說那是為我留的。我不明白他們為什么這么做,秘道家們向來標榜自己是命運的主宰著,他們喜愛預言,喜愛窺探別人的未來。我非常不齒這種行為,這一次難道他們窺探了我的未來嗎?可是任我百般追問,他們都無動于衷。

他們離開的那一晚,我夢到,我殺死了所有秘道家。在夢中月朗七星劍咆哮著,鮮血和著人的肢體在空中飛濺,我忽然覺得很開心,體內的焦躁也消失不見,殺人的感覺竟是那樣的美妙呀!

但,誰也不知道,他們竟真的死去了。就在那一天夜里,他們死在路宿的旅店里。身體被撕成了碎片,鮮血濺滿了整個房間,而且,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們是怎么死的。五個法術高強的秘道家,竟連一聲呼叫都沒有就死去了,這成了陸村茶余飯后的話題,謠傳也越演越烈。而當這件事,多年后終于傳入我耳中的時候,早已變成了荒腔走板的妖魔故事了。

我將疫病是魔物作祟的事情告知城主,可是這個年輕的城主愣了一下之后,卻輕輕的笑了。在如今這個術法凋零的時代里,魔物似乎也成為了人們眼中遙不可及的幻想。

直到我將術法施放到城主眼上,讓他親眼見證了這一切,他才驚愕的望著我,嘴唇顫抖。這,這都是真的。

除魔告示已經貼出去三天了,卻依然無人問津。我每日都在城樓上立著,希望有一個可以代替我擊退魔物的人出現。我不是殺不了這些魔物,而是我不能殺。我不想冒著將燄放出來的危險,那將是一場更大的災難。可是我每天看到了只是出逃的人群,知道不是會傳染的惡疾之后,城主的禁令已經解除了,所有能走的人都走了,這個城鎮在三天里,就這樣被人遺棄了。我想起了多年前,我初到塔比特時看到的繁榮景象,這座幾經挫折的城鎮,真的會這樣無聲無息的被人們淡忘了嗎?

第四天清晨,我無奈的揭下了告示。能走的人都走了,只剩下這些病人,我怎樣都不能放下這些人不管,我是一名醫者,作為醫者我應該救助他們,同是我還是一名武者,作為武者,清除魔物更是我的責任。我已經無法再逃避了,就當是我贖罪吧,為了我當年犯下的罪,做些補償。

那年輕的城主非但沒有離開的打算,反而悠閑的在大廳里彈起琴來。我也從他的眼中看到了義無反顧的堅毅。我開始有些喜歡這個年輕人了。

城主大人。我向他深施一禮。我愿意去斬滅那些魔物。

可你是個醫者,并不擅長此道吧。少年城主的眼中略帶驚愕。

我曾經是個武者,城主大人。在出發之前我想向您借一樣東西。

是什么?城主優雅的起身。驅魔的器物還是金銀?

月朗七星劍。我低聲說道。

月朗七星劍?少年城主眉頭一擰。你說的可是前城主的遺物?

據我所知,除了前城主沒人能拔出那把劍。而且那是一把魔劍,煞氣極重。你究竟意欲何為?城主伸出手指,目光中竟然也帶了一點逼人的氣勢。

我輕輕一笑。城主大人請放心,借劍只為了擊敗魔物。事后必定奉還。

摘下你的斗篷,讓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一個老朽,你想看就看吧。我把一直裹在身上的斗篷丟在一旁。沒人會認出現在的我,這個滿臉皺紋的將死之人,有哪一點能讓人想到之前那意氣風發的武神呢。

以你這樣的年齡還要去除魔?

城主大人,你只說借與不借。如今的你還有退路嗎?你只能選擇相信我。我朗聲說道。

久久的沉默之后,那少年城主忽然開口。劍被封印在東城門上,能不能拿到,就看你自己了。

多謝城主。我的藥箱先交由您保管,如果我能活著回來,我會用劍來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