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么,吵什么?都給我帶到派出所去說。”那個被稱為趙所長的人明顯是拉偏架,不等廖安茹開口,就不耐煩的沖廖安茹呵斥道。
雖然心中充滿了憤怒,但是對于戴大蓋帽兒的警察,廖安茹還是有一種本能的懼怕,只是此時,因為父親被打氣得怒不可遏,自然不肯罷休。
“救護車馬上就要來了,至少目前不能跟你去派出所,你們要調查,還是到醫院去吧。”王子君一看這趙所長的模樣,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也懶得和他們廢話,王子君登時就決定先把廖父送到醫院再說,至于這件事情怎么處理,稍后再說。
那趙所長在這一片管轄區橫行霸道習慣了,此時見這個毛頭小伙竟敢不服自己的安排,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心里也多了幾分窩火。更何況,收入錢財,為人消災,派出所里的這輛警車就是人家辰華機械廠給的,要是就這么走了,以后想從辰華機械廠弄些好處,未免就底氣不足,再也難以理直氣壯了。
“都不許走,這人的頭部只不過是一點擦傷而已,用得著小題大做上醫院么?先把你們的問題調查清楚,到時候再去包扎也不晚。”
趙所長大手一揮,就對身后的兩個民警說道:
“將他們帶到車上。”
民警自然是聽所長的,兩個民警聽到所長的指揮,就快步來到廖安茹的身旁道:“走,有事情到派出所去解決,別賴在人家企業門口,影響企業形象。”
廖安茹緊緊的咬著嘴唇不說話,而廖父的臉上卻閃現出一絲警惕之色,囁嚅道:“同志……我這頭破了的事情可以暫時不說,但是他們廠子里賣給俺村里的機器您可得管管,那些機器都生銹了,您說說,這讓我回去了怎么跟村里人交代啊!”
“羅嗦什么,還不讓他們上車。”那趙所長看著辰華機械廠幾個人投來的眼神,頓時臉色一變,沉聲的朝著兩個民警說道。
“你們是哪個派出所的,看人受傷不讓送醫院就是你們為人民服務的準則么?”王子君看著一首捂頭的廖父,有些惱火。
“北廟街派出所的,昨了?你是哪根兒蔥啊,跑到這里充大瓣蒜來了?小子,我懷疑你就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走吧,跟我到派出所協助調查去!”那趙所長對于王子君橫出來插一杠子很是不喜,粗胖的身軀緩緩的朝著王子君走了兩步,臉上帶著一絲嘲笑的味道。
“好,我還真想見識見識你們是什么派出所。”王子君說話之間,朝著廖安茹點了點頭道:“你們兩個送廖叔去醫院,這里的事情有我在。”
廖安茹和蘇英點頭,就伸手攙廖父,想要扶起來他。
“王老師,這件事跟您沒關系,還是我去吧,我這頭傷得不重,我能忍忍,但是那機器,那都是俺村里人合伙湊錢買的,我不能丟這里不管哪!”廖父此時卻不想去醫院,他心中裝的,依1日是那集資購買的榨油機。
“沒事,你和安茹先去醫院,我保證讓他們把有質量保證的機器給您送過去。”王子君說話之時,救護車就開了過來。
對于王子君,趙所長猜不出此人的來頭,心里原本還有些顧忌,此時一聽廖父稱呼他王老師,懸著的心立刻就放進了肚子里,在省城,也許他會怕一個政府的辦事員,但是,絕對不會怕一個知識一籮筐卻沒實權的老師。
“去什么醫院,都給我去派出所,到企業惡意訛詐還想走啊?門兒都沒有!你們是自己上車,還是讓我帶你們走?!”趙所長質問之下,就已經把腰里的手銬拿了出來。
辰華機械廠的中年人眼見趙所長的態度如此明朗,心里暗喜,看來,給派出所上供著實沒錯兒,你看人家這張嘴,一張一合,就能把死的說成活的!當下氣勢足了很多,起哄道:
“趙所長,不能讓他們走口圭,這些人訛詐我們機械廠,還玷污我們的形象,這不是成心給我們添堵嘛!”
已經下車的醫院工作人員,一看這種陣勢,和趙所長說了兩句話,轉身就朝著救護車走了過去,只是一兩分鐘的時間,那救護車就呼嘯而去。
“醫生說你們沒事,走吧。”趙所長臉上的笑容,越加的燦爛,在他看來,玩弄兩個沒什么背景的農民和老師,還不是手到擒來?
王子君的臉色,此時難看的緊,他伸手往口袋里摸,發現大哥大忘了帶了。怒氣沖天的他,冷冷的看了那趙所長一眼道:“張松年帶的好兵!好,我就跟你去派車所一趟。安茹,咱們走吧。”王子君說話之間,就和廖安茹一起扶起廖父,朝著公安局的車里面走了過去。
張松年是誰,趙所長當然知道,不過對于王子君提及大老板的名字,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在江市,知道公安局長名字的人多了去了,只要有一個人在位置上,那就會無端的冒出來一些親戚,什么人都敢冒充領導的七大妗子八大姨。其實,真正論起來,那都是八桿子打不著的關系!
看著氣咻咻的上了車的王子君,趙所長心里有些得意,哼,想在我面前拉大虎扯大旗,你小子還是太嫩兒了!
“走,你們也跟著去。”趙所長朝著辰華機械廠的人一揮手,示意讓他們也上車。
蘇英看著王子君和廖安茹上了車,也想跟著上來,王子君朝著蘇英一揮手道:“你給你大舅打個電話去,我被人家帶到派出所了。”
蘇英雖然年輕,但是為人卻十分機靈,知道王子君是什么意思,轉身就朝一個公用電話亭走了過去。
趙所長看了轉身跑開的蘇英一眼,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他知道蘇英這是去找人了,找人求情又怎么樣?只要老子和辰華機械廠的人一口咬定,這起事端就是他們惡意訛詐引起的,就能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趙所長,來一根。”辰華機械廠的那個中年人在上車之后,就掏出來一根煙雙手朝著趙所長遞了過去。
趙所長嘿嘿一笑,輕輕地將煙接過,然后淡淡的說道:“老鄒啊,看來,這年頭,生意越來越不好做了,現在這些不入流的阿貓阿狗都敢勒索到你們辰華機械廠的頭上來了!”
被稱為鄒科長的中年人,那可是聽弦歌而聞雅意,聽趙所長這么一說,心中頓時明白了這位派出所長的心思。心中暗道,人人都說這趙所長年齡大心眼小,看來此話不假,以后對他可得小心點兒,不過今天能碰到他,可真是一件大好事喲。
“是啊,趙所長,現在什么人都有,以為我們是大廠子,要臉面,就想要勒索到我們頭上,這種事情我們也見多了,希望您多多我們的工作,給這些地痞無賴一個狠狠的打擊。”
聽到被這兩人三言兩語就定性威了地瘩無賴,廖父的心中越加的難受,那一雙久歷風霜的眼眸,此時也充滿了激動。
廖安茹心中也是憤怒異常,但是她卻在安慰自己父親的同時看向了王子君。自從孫昌浩事件之后,她心中已經明白這個人身上所隱合的能量,因此,她并不是很擔心。
“不要緊。”王子君輕輕地看了廖父一眼,淡淡的說道:“白的永遠黑不了。7”嘿嘿,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撞南墻不回頭啊,都這個時候了還嘴硬,到底年輕,我告訴你,你要態度好點,如實交待怎么詐騙誣賴的事還好說,否則,就別想出派出所!”
趙所長對于王子君,越看越不順眼,此時一聽王子君這么說話,更是冷笑一聲。
王子君不以為然的笑了笑,他已經沒有了跟這趙所長斗嘴負氣的興趣,只是用堅定的眼神安慰著廖父和廖安茹。
“警察同志,俺可不是詐騙,俺村里買了他們辰華機械廠的榨油機,他們說是給新機器,等俺來提貨時才發現,他們給的機器有問題,那根本就不是新的,有很多地方都生銹了啊。”廖父一邊捂著頭,一邊不甘的喊道。
趙所長黑著臉揮了揮手道:“一派胡言,還說你沒有誣賴別人,辰華機械廠那是大廠子,會賴恁村里那幾個小錢兒?我看,你八成是把新機器換成了1日的,又跑來訛詐人家的,到所里老實交代吧。”
鄒科長臉上的笑容,越加的燦爛,不過他心里也暗自叫苦不迭,跟這個趙所長打了這么多次交道了,有個規矩他是知道的,這趙所長越是說的正義凜然,自己出的血也就越多。
想到將要因此付出的代價,對于這個認死理兒的鄉巴佬越發的深惡痛絕,當下冷笑一聲,恨恨不已道:“趙所長說的對,對于這種胡攪蠻纏之人,你要順從了他,那他反而變本加厲了。對這種人,就得好好處罰一下,也好讓我們廠子少吃點虧!”
“鄒科長,這點你盡可放心,我們局長這些天大會說,小會講,反反復復強調,要優化企業環境。對那些針對企業犯罪的行為嚴厲打擊,絕不手軟,這一次我一定要樹一個典型,殺一儆百。”
廖父聽著趙所長的話,越發的害怕,他的手掌都有點顫抖,畢竟出門在外,而且,這公家人還是戴大蓋帽兒的。
“不要緊,他們沒那么大的本事!”王子君輕輕地拍了拍廖父的手,淡淡的說道。
趙所長好似不屑再和王子君爭辯,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但是那眼眸之中的含義,他身邊的幾個人卻都是明白。
車緩緩的駛進了一個小院,在進入小院的剎那,趙所長嘿嘿一笑道:“小子,我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我有沒有這個本事!”
“王老師,好漢不吃眼前虧,等一會兒,您可不能這樣了。”廖父看著停下來的車,很是小心的對王子君說道。
王子君笑了笑,沒有說話。而就在那派出所的車停下來之時,一陣警笛聲從遠處飛馳而來。伴隨著這聲音,一輛閃著警燈的越野車就好似飛了一般的沖入了北廟街派出所。
對于這輛警車,趙所長并不陌生,還沒有等這輛車停下來,他的臉上就堆出了燦爛無比的笑容,肥胖的身軀,更在這一刻靈活了起來,就好像貍貓一般的朝著那輛車輕快的迎了上去。
不過,還沒有等他跑到車的一旁,一臉嚴肅的張松年就從車上跳了下來,根本就沒有理會滿臉笑容的趙所長,而是直接道:“子君現在在哪兒?”
子君是誰口阿?趙所長心中一蒙,暗道張老大是不是糊涂了,怎么跑我這里要子君來了,但是瞬間功夫,他的腦子就好似炸開了一般,一絲隱隱的不安,更是在這一刻出現在了他的心頭。
不好!莫非,被抓的幾個人之中有這個叫什么子君的?這么一想,就見從自己的出警車上,果然就下來了一個人。
這個人的臉上,依1日帶著讓趙所長討厭的笑容,但是此時,這笑容卻讓趙所長心中發寒,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張松年就已經快步跑了過去。
“子君,讓你受委屈了,走,咱們去辦公室坐坐。”張松年此時已經不敢用一個對待晚輩的態度對待王子君了,且不說王光榮地位的飆升,就是王子君本人現在的位置,也讓他不敢小覷。盡管論行政級別,他比王子君還要高一格,但是面對如此年輕的縣長,他哪有高高在上的架子端起來呢?
“謝謝張叔了,我有熟人受傷了,要去醫院一趟,其他的事情咱們回頭再聊吧。”王子君輕輕地一揮手,就和廖安茹一起將廖父從車上扶了下來。
趙所長此時的眼睛瞪得老大,看自己老大一副全力迎合的模樣,他已經飛快的意識到了,這次真是踢到了鐵板上,不對,應該是踢到了鋼板上!
“那個王老師,我……”他想要說點什么,可是在話語出口之后,就意識到自己沒有什么話語好說,就在他有點不知所措的時候,卻見王子君根本就沒有理會他,而是攙著廖父朝著張松年那輛越野車走了過去。
“張叔口阿,我先用用你的車,去看了病再說。我今天算是見識了,咱們江市的干警真是太有才了,顛倒黑白,睜著眼睛說瞎話,也不知道是誰教的!”
張松年看著上車的王子君,心里一陣苦笑,心說這小爺比他老子都難伺候,論起這諷刺人的手段來,真是比他老子厲害多了!現在這模樣,估計是對自己的隊伍不滿了。
越野車呼嘯而去,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整個派出所的民警,此時都跑了出來。一個個站在那里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張松年心里的怒氣爆發了。
“張局長,我……”趙所長此時徹底蔫了,猶豫再三,小心的來到張松年的身旁,囁嚅道。
“什么也不用說了,你等著處理吧。”張松年將煙屁股扔在地上,又狠狠的擰了一腳,冷冷的看了趙所長一眼:“政治處的人一會兒就到,你有什么事情跟他們說。
政治處,趙所長的腦袋嗡了一下子,這一次他知道不好玩了,讓政治處查自己,那豈不是說張局長要跟自己玩真格的?”張局長啊,我真不知道那是您的熟人,要是我知道,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口嗣。”
不要臉者,天下無敵。此時的趙所長,也顧不得什么臉面了,一拉張松年的手,那就有想下跪的意思。
“是我的熟人倒好說了,這會兒你知道后悔了?你給我一邊去!”張松年一甩手,根本就不理會這趙所長。
“張局長,您說,這一次到底是得罪的誰呢,說不定我還能想想辦法?”趙所長心中越加的害怕,他的聲音都開始顫抖。
“王子君。”張松年說出了這三個字之后,就不再理會趙所長,朝著派出所的其他民警道:“將他們三個給我看好了,誰要是讓他們跑了,我讓他巡街。”
王子君,這三個字聽在趙所長耳中,讓趙所長那本來就要崩碎的心,再次挨了千斤的巨錘。王子君是什么人,他雖然沒有接觸過,不,應該是不夠接觸的資格,但是他卻知道不少關于王子君的事情,聽說張局長之所以上位,就是因為他呢,而那傳得風風雨雨的兩大公子的對決,更是讓他心神震蕩。
我怎么這么倒霉,得罪了這么一個人呢,趙所長所有的精氣神剎那間全部消散的千干凈凈。
“閨女,這包包頭就行了,怎么還檢查啊?”廖父在進了三四個檢查間之后,就不干了,讓他去檢查,站在醫院的走廊里,就是死活不肯進去。
廖安茹看著包扎過頭部的父親,小聲安慰道:“這是檢查身體的其他部位有沒有受傷,我跟您去。”
“不去了,剛才檢查了一下血,都要了二十多塊錢,這哪花銷得起?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沒有那么多事的,咱還是走吧。”廖父說話之間,一臉的堅決。
王子君笑了笑道:“廖叔,錢都已經交了,您要是不去,醫院也不會退給咱的。”
廖父剛才還擰著不肯走,一聽這話,立馬心軟了,嘴里還嘟囔道:“唉,錢交了,不檢查就浪費了。那還是再看看吧,總不能便宜了醫院哇。”
父親的話,廖安茹聽到了,王子君也聽到了,看著臉色平靜的王子君,廖安茹的臉上就是一陣的發燒。好似父親這話說的,讓自己感到不好意思。
“沒事了,等一會我會安排廖叔住下,至于榨油機的事情,應該已經解決了。”王子君看著雙手不知道什么時候扭在了一起的廖安茹,心中陡然一動。這個動作,他是那樣的熟悉,當年的她,難為情的時候,不也是下意識的有這個動作么?”謝謝你,又給你添麻煩了。”廖安茹的聲音很柔,在這聲音之中,她又靜靜的抬起了頭,看著站在自己不遠處的王子君,陡然道:
“今天晚上,我可以不回宿舍。”
對于心性上的修養,王子君一向很是自傲,雖然他覺得自己不一定達到什么泰山壓頂而目不瞬,但是比起一般人來說,卻是已經強大很多。
可是此時,廖安茹的一句話,徹底讓他呆在了那里,他沒想到,廖安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這句話在說出來的剎那,王子君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看著那低頭擺弄手指的女子,王子君哪里還不明白她的意思是什么呢?
今天晚上,我可以不回宿舍,這話表達得很是含蓄,但是卻代表了眼前的少女,作出的決斷。
怎么就成了這樣呢?王子君此時的腦袋里一片漿糊,他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說。
接受,那怎么行?拒絕,這說不好可能會給廖安茹心中留下偌大的傷害的。
怎么辦,這該怎么辦才好呢?
廖安茹一直低著頭,盡管她心中充滿了羞怯的感覺,但是她覺得,自己現在也只能拿自己來報答他了。雖然并不討厭他,不,應該說,自己很喜歡他才對,但是對于這個念頭,廖安茹一直很是抗拒。
是他讓自己走進了大學;是他給了自己這樣那樣的幫助:是他讓自己踏上了一條不一樣的人生軌跡。而自己那時候不認識他,更不知道他,他為自己從開始就做這些,不會沒有理由的,而這個理由,廖安茹只能想到自己的身上……“你先好好照顧廖叔,等以后有了時間再說。”本來已經準備了義正言辭的話,王子君在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還自我感覺不錯,可是不知道怎么,就把第二句話給說了出來。
自己是不是有點太……,心中念頭剛剛閃動,王子君就看到嬌羞猶如小鹿一般的廖安茹,一時間,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
兩個猶如呆頭鵝一般各自想著心事的男女,在廖父走出來之后,才再次有了反應。不過王子君發現,自己雖然很想成為正人君子,但是那目光,卻是不斷地朝著廖安茹那發育完好的身軀看去。
對于這具身體,他應該很是熟悉,但是此時看去,卻覺得還是有些變化,比如那本來就凸起不少的地方,變得更加的凸起,而那細細的腰肢,走動之間更是搖曳生姿。不過除了身體的變化之外,還有廖安茹那越加白凈的肌膚以及那慢慢變化的氣質。
真的有很大的不同么?這個念頭就好似一個魔鬼,在王子君的心中不斷地閃爍。而前世之中廖安茹那在他身旁躺了一輩子的身軀,也在他的心中不斷地閃現。
禽獸啊……王子君發現自己難以淡定了,不過和他相比,人家廖安茹才更加的難以淡定,畢竟王書記在想象到什么地方的時候,就拿目光朝著人家身上比較。而那目光,更是看得人家低頭不已,特別是她剛剛說的話,更是讓廖安茹不知所措。
幸好廖父在關注著一次次的檢查,另外還對榨油機放心不下,這才沒有發現兩人的神態有些不對,不過就是這樣,兩人還是覺得很是不自在。
好在半個小時之后,得到了消息的辰華機械廠的領導打破了這種尷尬。本來他們對于這種事情并不太放在心上,但是一聽說這人是省委秘書長公子的熟人,一個個像是屁股坐在了煤球上似的,立馬就坐不住了,可以說該來的也來了,不該來的也來了。
辰華機械廠的廠長姓穆,不過為人可不是木頭,白白胖胖的他很會來事兒,一見到廖父之后,張嘴就叫老哥,更是慚愧得無地自容,一個勁兒的說廠子里在銷售上還有這樣那樣的漏洞,讓老哥您受委屈了。等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地懲罰那些胡作非為的職工,在廠里興起一個整風活動云云。
被這廠長握著手,廖父倒是有點不知所措,不過也不用他說啥,那穆廠長拍著胸脯保證,這就將給他們的榨油機給換了,而且不光換,還要包賠損失。
穆廠長雖然是對廖父保證,但是目光卻是一直都在看著王子君,在江省的官場上混,有些事情那是必須得知道的,而作為半官半企業的國有廠子老板,一個個更是路子野的很,對于江市稍微有些名氣的人物,那都是了如指掌的。
很幸運,王子君在江市就是一個有名的人物,而且還是一個大大有名的人物,在穆廠長的關系詞典之中,像王子君同學這種人物,他們是怎么都不能招惹的。
看著王子君那里微微皺眉,穆廠長的心中就是一驚,他知道,如果今天不能讓王公子滿意的話,那他可就要前途堪憂。
心中念頭閃動之間,穆廠長狠狠的咬了咬嘴唇道:“老哥,我們廠子的經營理念誠信為本,品質保證。按照我們既定規則,那是要假一賠十的。盡管這次,只是那幾個不遵守規矩的職工私下里謀劃的,與我們廠里無關,但是,既然事情出了,那作為機械廠,我們也是有責任的。”
跟在穆廠長身后的幾個副廠長,此時都已經有點蒙了,假一賠十,這種經營理念他們怎么不知道昵?不過,想到公安局長親自坐鎮派出所在審案子,他們頓時就將這種疑問壓在了心中。同時,對于自己的廠長的果斷決策,本能的多出一絲敬仰,怪不得人家能夠當廠長呢,這種高瞻遠矚、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的戰略眼光,咱自己有么?當然沒有,咱跟人家廠長一比,那就是小農思想,那就是鼠目寸光!”老哥啊,為了表示我們的誠意,切實維護我們廠里的信譽,你們村里要的那個型號的榨油機,我們賠你們十臺!”穆廠長一字一頓的將自己的決定說了出來。
廖父呆了,他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是真的,這種榨油機一個都要兩萬塊吶,現在這廠長一下子竟然賠自己十臺,那可就是二十萬DBiJ,想到自己到那廠子里換機器都不給換的情景,廖父心中自然很快就明白了,這王老師怎么這么高的威信昵?
假一賠十,廖安茹的目光看向了王子君,她知道這種事情,已經不是他們父女可以決定的了。
王子君看著一臉正義模樣的穆廠長,心說,這家伙很是會做人,不過自己還真不好要他的。稍微沉吟了瞬間,王子君就淡淡的說道:”假一賠十有點太過,我看還是假一賠一吧。”
假一賠一,也就是多給一臺。已經覺得有點肉疼的穆廠長,此時一聽到王子君的話,立馬就順著臺階爬下來了,不管怎么說,這已經是很不錯的結果了。看來,這位在江市里傳說中的王子君,還是很有風度的,得饒人處且饒人,氣度不錯。
做事留一線,以后好相見,這位王公子不但不貪婪,而且還能在做事上滴水不漏,怪不得能夠將孫昌浩給打下去呢,而這等的手段,這等的背景,以后一定是前途無量,如果自己和他拉上關系的話,那對自己的仕途…心中念頭閃動的穆廠長,只覺此時也不再為一臺榨油機肉疼了,他覺得如果王公子能夠收下這十臺榨油機,那才是真的好。
“王公子,這是我們廠子里的規定,主要是讓消費者放心,我們此舉也是為我們的榨油機質量做的,您表面上是我們廠里虧了,但是,實際上,我們是賺大發了!眼下市場競爭如此激烈,一個企業的信譽,可是重于泰山的呀!”穆廠長義正言辭,而其他副廠長一個個也都正義凜然,要求王子君體諒體諒他們,接下這十臺榨油機,不要讓他們砸了國營大廠的招牌。
廖父都呆了,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情形,但是他心中很是舒服,而且隱隱的對這個賠償有些期待。因為這種情形主要是為了他。
有一個機靈的副廠長,更是在發現王子君的思想做不過去的時候,直接找到了他,一個個老哥叫著,就是想要讓他接受他們廠子里的賠償。
好說歹說,王子君終于同意一賠三,再多了就怎么都不肯要了,這讓穆廠長有些失望,千恩萬謝了一番,陸陸續續的走了。不過,這些辰華機械廠的領導臨走之前,王子君也漫不經心的說了句,以后大家都認識了,有空了好一起坐坐,這句話讓機械廠的領導像是得了什么恩賜似的,一個個心滿意足的笑著,一步三回頭的揮手再見,高高興興的走了。
漫天的云彩,就這么散了,廖父在醫院之中也住不下去了,等辰華機械廠的那些人一離開,他也要出院,要早一步將這些榨油機運到村里,還盡快生產。
“廖叔,您還是多歇歇吧,人家已經將住院費全部交了,你走算什么事呢?另外榨油機的事情你也不用管,穆廠長一定會給咱們送貨上門的。”王子君看著精神振奮的前岳父,心中也是高興,一邊削著蘋果,一邊笑著道。
廖父聽說送貨上門,心中頓時一松,不過他還是不想在醫院里呆著:“王老師,這次多虧了你呀,要不是你,我們村這榨油廠就全完了,那兩萬塊錢,可是全村的集資,要是虧了,我可承擔不起。不過說起來,他們給三臺榨油機也得閑著兩臺,咱們沒有那么大的本錢,哪里開得動三臺機器昵。”
三臺榨油機,榨油,王子君心中念頭閃動之間,陡然想起后世那些糧油企業,哪一個不是掙得盆滿缽滿的?現在食用油還都在大桶賣油的時代,如果抓住這個時機,說不得還會大有可為昵,心中念頭閃動之間,王子君就動了心。
“廖叔,你們資金要是不夠的話,您看我給你找個合伙人怎么樣”王子君沉吟了瞬間,輕聲的說道。
坐在飛馳的汽車之上,王子君的眉頭輕輕地皺著,此時在她的心頭,閃爍的依1日是廖安茹那充滿了熟悉,又逐漸有些生疏的摸樣。
在王子君講了一些前世之中一些糧油企業對于食用油加工的情況之后,在醫院在也住不下去的廖父,根本就不顧自己和廖安茹的阻攔,一定要坐車回老家。
廖父看來是動了心,要大干一場。對于自己這個岳父,王子君是清楚的,知道是一個心思靈巧的人,只不過一直沒有一個好的平臺讓它施展罷了。
面對要走的廖父,王子君也沒有辦法,在和秦虹錦聯系了一下之后,就決定出資一百萬元在煙之南建設一個食用油加工廠,主要做桶裝的食用油。
“老公,我真想將你的腦袋打開看看,里面究竟裝的是什么昵,連這種辦法你都想得出來,我真是服了你了。”秦虹錦在聽了王子君的提議之后,嬌柔無限的說道,不過她的這番情深意濃,也只是讓王大書記臉熱而已。
在和秦虹錦甜言蜜語了一番之后,王子君就將這件事情給放下了。不過在送廖父走的時候,卻不曾想蘇英那丫頭不知道為什么出現在了廖安茹的身旁。
想到這小丫頭在自己身邊揚著小手大叫婚姻自由,我你的可愛模樣,王子君心中一陣的好笑。
這丫頭,看來就是因為這個跑到廖安茹身旁的。
在江市,王子君本來準備多呆一些時候,不過世事總是不隨人意。雖然王子君現在身為一縣之長,沒有人會點他的名,讓他簽到。但是山省常務副省長齊正鴻要到蘆北縣來檢查的事情,卻打亂了他全部的計劃。
現在蘆北縣已經歸屬山省,而山省常務副省長齊正鴻更是蘆北縣近來要接待的最高等的領導,現在不論是安易市還是蘆北縣,都要為齊正鴻的到來而細心的做著各項準備工作。
作為一縣之長,王子君不得不回來準備這件事情,對于下面來說,領導的印象很是重要,所以每次領導檢查,那就是下面最忙的時候。
齊正鴻,王子君對這個人的印象可不只是名字,在蘆北縣歸屬山省之后,王子君就對省委領導的簡歷研究了一下。
雖然只是簡歷,看上去沒有什么東西,但是從這些簡歷之中,王子君還是看到了一些東西。
比如說,就這個齊正鴻副省長,他在十年之前,還只是一個地級市的副市長,但是隨著楊軍才的父親楊度陸入住山省之后,那就一路平步青云,直線飆升,從副市長到市長,再到市委書記,最終到現在的常務副省長,他只是用了十年的時間。
十年,說起來是很長的一段時間,但是對于齊正鴻的藍圖來說,那可以說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步一個臺階,飛躍式前進的,十年的時間,他走完了別人一輩子也走不完的路。
能夠走的如此順暢,除了齊正鴻本人的確有執政一方的能力之外,最重要的當然是楊度陸的提攜了。可以說沒有楊度陸的大力扶持,就沒有齊正鴻的今天。
在山省的政治格局之中,齊正鴻是楊派的鐵桿代表。而這么一位強力人物來到蘆北縣,其中的意義自然是可想而知。
山雨欲來風滿樓,王子君輕輕地敲打著車窗,心中卻好似滾輪一般的旋轉,這次對齊正鴻的接待,可是大意不得。
“辰斌,縣里對于齊省長來視察工作有什么議論沒有?”王子君舒服的朝著車子的后座上輕輕一躺,淡淡的說道。
王子君的意思,蔡辰斌自然明白,他絲毫沒有猶豫道:“楊書記那里倒是沒有聽說什么,不過,這些天陳書記的司機卻是很興奮,說齊省長之所以來咱們蘆北,就是為楊書記撐腰打氣的。”
“撐腰打氣。”王子君輕輕地重復著這四個字,不再說話,不過他嘴角的笑意,卻是更冷了幾分。”王縣長,楊書記辦公室里很是活躍,聽說不少局委的一把手,就差搬到縣委里來上班了,就連陳縣長,現在和楊書記也走的很近。”
聽著蔡辰斌的話,王子君沒有說話,不過他的心頭,卻迅速的閃動著陳進堂那笑瞇瞇的老好人摸樣。這個陳進堂乃是和李錦湖一起提起來副縣長,只不過他并不是從市里下來的,而是從鄉黨委書記提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