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見到皇帝姍姍來遲,不覺有些不悅,“這么久,你去了那里?”
皇帝原本有些惴惴,聽到太后發問,又覺得有些害怕,站在寶座前垂著手回道:“兒臣剛才去了西苑,見了那個洋人一面。”
“哦,怎么樣?”太后未曾發怒,只是淡淡說道,“那個洋人如何?”
“兒臣覺得他說話很是風趣,”小皇帝笑道,隨即憋住笑意,“兒臣以后再也不敢亂走動了。”
“無妨,橫豎是在宮苑里,見赫德也就見了,過幾日他就要入朝為官,管著我們大清朝的海關稅務,你若是得了興致,讓他多進宮聊聊也無妨,不過,”太后呲牙,嘖嘖出聲,“就是又要防著你那個師傅碎嘴了。”
對著倭仁的碎碎念,同治皇帝也十分地頭疼,聽到太后說起,連連點頭,“兒臣也沒辦法,只不過他是師傅,兒臣也只好聽著。”
“恩,你先坐下吧,皇帝,”慈禧太后示意楊慶喜出去叫起,“今個議的是太平軍翼王的事兒,你的意思是怎么樣?”
“石達開作亂中國,害的皇阿瑪賓天,千刀萬剮死不足惜,”同治皇帝斬釘截鐵得回答道,隨即又有些疑惑,“可聽說這石達開英雄了得,是長毛賊里面一等一的人物,殺了又太可惜,不殺么又怕他作亂,”同治皇帝苦惱得撓頭,“兒子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你能想到這些,就很不錯,這是殺還是撫,還不一定,”太后點頭嘉許,“先坐下吧,看著外頭的軍機,和你的六叔怎么個意思。”
“本人,四川提督,榮祿是也!”
石達開猶可,只是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那個黃再忠聽了大怒,抽出腰刀作勢就要砍跪在地上的榮祿,“你這個狗賊,在南充一戰,用陰謀詭計,害死我許多兄弟!”
“再忠!”石達開一聲喝,止住了黃再忠的刀,對著微笑不語的榮祿深深得看了一眼,不急不慢得開口了,“提督大人,雖然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但是提督大人你實在是我太平軍入川以來的最大苦主,”榮祿在南充用火槍隊配合川馬一下子讓一萬多的太平軍被迫投降或者是失散,“若是不說清楚今個的用意,石某也只好破例,不做要個仁義道德的虛名兒了!”
榮祿微微一笑,他的表情早就把生死拋于身后,“在下外頭帶了一些金瘡藥來,想必翼王軍中是奇缺的,若是翼王擔心,不用也無妨,扔掉就是。”黃再忠臉上露出了喜悅的表情,連忙叫人去拿金瘡藥救治傷員,石達開不動神色繼續看著榮祿,“把提督大人扶起來。”
“多謝翼王,”榮祿雖在是太平軍的刀光劍影之間,卻是絲毫不懼,眼睛直視石達開,“在下是來勸翼王投降的!”
“石達開已經被困在大渡河邊,下一步該怎么辦,大家是什么個意思?”太后把駱秉章的軍報發了下去,等到軍機都瞧過了,這才慢慢問道。
恭親王不說話,文祥只好率先發話,“奴才以為,應該剿滅為上。”
“哦?這是為何?”太后不置可否,問道。
“發逆擾亂中國,將江南之地擾的血流成河,加上洋人肆虐,致使先帝抱憾龍馭上賓,”文祥侃侃而談,“不說別人,各地官員死于石達開之手的就不下千余人,知府道臺五十余人,督撫者十余人,實在是駭人聽聞,江南賦稅一直用于平亂,導致國庫空虛,兩廣的賦稅也就地征發,如今就連四川的錢也收不上來的,這都是石達開等人之罪,實在不宜招撫,將石達開正法,一可震懾西南土司,二可告慰將士官員忠烈之靈,三可樹立權威。若是招撫了,將來狼子野心不死,再行叛逆,比如學李自成故事,降了再叛,如此一來,國朝再無寧日也!”
同治皇帝嘴角帶了一絲笑容,轉過頭看了看紗簾后的慈禧,慈禧點點頭,示意同治皇帝坐好,寶鋆也接話,“是,奴才也附議,且奴才請旨,將之前已經擒拿的偽天王、李秀成、陳玉成一概處以極刑,以儆效尤!”
“之前曾國荃就已然有了怨言,說是李鴻章未曾有攻克金陵之功,奈何將賊酋占據不放,為平江南戾氣,臣也以為不如正法為善。”
珠簾后寂靜無聲,文祥無法,抬起頭瞥了一眼恭親王,示意恭親王說話,恭親王這才欠欠身,“不敢請太后的旨意。”
“本宮的意思,還是要招撫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