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文山]()
高心夔許久不說話,眼中有著猶豫,咬咬牙,抬起了頭,“龔自珍當年詩云: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高心夔直起身子,恭敬的語氣里面風云飛揚,“微臣愿意供太后驅策!”
“好,”太后點點頭,“當年豫讓刺趙襄子,說了一句,國士遇我,我故國士報之。高心夔,這話你要仔細聽進心里去。”
“微臣謹記在心。”高心夔復又叩首。
太后目視站在寶座斜上方的安德海,安德海高喝一聲:“退!”
高心夔退下,太后也不起身,就坐在寶座上,似乎在等著什么,過了一會,后殿轉了德齡出來,附在太后耳邊說了幾句話,太后點點頭,這才起身,“這高心夔,才干似乎了得,做一參謀軍師,綽綽有余,德齡,你以為如何?”
“這高心夔持身甚正,侍奉寡母至孝,家中也只有幾畝薄田。”德齡未曾直接回答慈禧太后的話,只是將自己打探來的消息如實稟告。
“恩,孝順的人,人品總不會太差,”太后走出了偏殿,“德齡,你去給他一塊腰牌,讓他進園子方便著些,有些事兒倒是可以問問他。”
“太后的意思,是要重用他了嗎?”安德海問道。
“先看看,別只是個趙括,不過他眼界兒倒是不錯,知道把石達開弄出去,別在中國國內禍害,這個看來倒不是泛泛之輩。”
“難不成,這高心夔已經猜中主子的心思了?”安德海問道。
“nonono,”太后伸出了食指,在安德海面前晃了晃,“我這樣如海的心思怎么可能被他猜得中呢,”太后走出了保和殿,仰起臉,看著天邊的殿檐流云,“不過他的大方向是沒錯的,如今咱們不怕沒有能干事兒的人,少的就是有眼界的人!”
這一日榮祿收羅了石達開舊部,轉向南而去,按照之前的章程,石達開的那個姬妾抱著新出生的幼子留在了原地,不再隨軍,饒是石達開英雄了得,也已經是虎目蘊淚,唏噓不已,陳玉成還好,只是孤家寡人一個,但李秀成的家人在天京城破的時候被曾國荃部殺戮一空,這會子最是見不得這樣的場景,早就悶頭在馬車里面不肯出來了,石達開淚別妻子,在清軍的監視下,一同上了馬車,三個人進了馬車,每日也不出來,只是在車內長吁短嘆,一時間想起天國往事,金田起義,永安建制,定都天京,北伐西征,功名赫赫,沒曾想,死的死,降的降,只留下自己幾個人茍延殘喘,雖然有著忍辱負重東山再起的想法,可見到清軍軍勢不同往日,所遇見的清廷將帥皆是人中之龍,這心里存了一丁點想復興天國的大業,也早就心知肚明得不再說了,蜀道崎嶇,連綿春雨,三個人心灰意冷,也不去打聽,自己的身家性命,這個太后的寵臣,欽差大臣,四川提督,該要如何處置,只是一味在馬車內枯坐,也不在意別的事情,陳玉成畢竟年輕,生氣勃勃,偶爾說起將來的打算,李秀成和石達開二人只是沉默以對,石達開在離開天京時候就早已領悟,李秀成如今也已經看穿,不再去提那什么天國大業,“胞弟,”李秀成對著陳玉成說道,“咱們以前殺敵奮戰,已經對得起天王了,從今往后,也該為自己打算了。”石達開沉默不語,只是嘆氣,三個人說話極少,也不關心自己去那里,看著日頭,仿佛不是朝著北京而去的。
如此過一個多月,江南早已是夏日炎炎,可這西南邊陲,還是冷風刺骨,石達開所部都是廣西帶出來的老兵,不耐煩寒冷,不少人都病倒了,到了康定縣,榮祿又用欽差大臣的關防,打開了縣里的府庫,給石達開部安排衣物,石達開也頗為感激,榮祿不以為意,“且不要感謝,過幾日,怕是要熱壞你了。”
又過了幾日,沿著陡峭山路一路往著西南而去,沿途有許多參天大樹,五色鳥兒紛紛起舞,又有孔雀展翅,衣著鮮艷的土人載歌載舞,熱情非常,眾人目眩神迷,以為到了極樂仙境,“若是當年天王能在這里,衣食無憂,自給自足,想必是不用再造反了,哎,如今還想這些沒用的東西做什么呢?”石達開心里想到,這時候榮祿的親兵已經來請石達開等人下馬車了。
“三位,”榮祿背對著三人,用千里眼望著遠處,“你們的地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