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具中國特色的菜式流水般的送了上來,不過也按照西方的禮儀,實行了分餐制,凡此種種,就算是不耽誤在饕餮之欲里面的德國人也不忍食指大動,天后敲了敲杯子,“今天我原本是客人,但是卻臨時充當一下主人,請皇帝陛下原諒我的無禮,”威廉一世微笑點點頭,“今天我設宴,用中國烹飪的方法來招待貴客,第一呢,要為了我們兩國簽訂了如此內容實在而且十分詳細的條約而慶祝,不得不說,這些全面的合作,一定能使我們兩國的實力得到進一步加強。第二,希望我們兩國的友誼能進一步加強,是的,首相大人,”慈禧太后開始調侃俾斯麥,“您若是什么時候不想在自己國家干了,中國首相的位置,我一定為您而空著。”
俾斯麥微笑的站了起來,右手撫胸,“尊敬的殿下,您實在是太抬舉我了。”
“是真心話,首相大人,我來到德國,看到了貴國如此蒸蒸日上,團結一心的局面,這種朝氣,在中國是很難見到的,我很羨慕,”太后微笑,舉起了杯中碧綠色的酒,這是中國帶來的竹葉青,“請容許我發表祝酒詞,祝愿德國繁榮昌盛,請為了我們兩國的友誼,為了德國而干杯!”
“為了德國,為了友誼,干杯!”
筵席結束之后,俾斯麥、毛奇和羅恩三個人又一起和皇太后用了些咖啡,密室之中,不知道談了什么,幾個人走出茶室的時候神色各異,毛奇和羅恩有些輕松愉快的感覺,而俾斯麥還是一副十分不悅的表情。“好了老伙計,”毛奇是知道俾斯麥擔憂之事所在的,“中國人自己都還在擔憂內政的事情,我們這里社會發展的更快,他們幫不了我們,能通過貿易來讓我們的財政缺口有些緩解。那你的勞工法案和最低工薪的事情,就有了辦法了,至于別的嘛,”毛奇笑的像是一只老狐貍,“要靠德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太后嘴里唱著小曲兒走出了茶室,高心夔已經等在了外頭,“德國沒有白來,簽了這么多協議。告訴安瀾,務必要盯著德國人履行的情況,可不能弄什么幺蛾子。”
“微臣大約估算了一下,”高心夔苦笑,“德國的大單所涉及之數,戶部收上來的銀子,可有幾年周轉不開了。”
“這原本就不可能全部一下子落實。”太后十分高興,“一半能在幾年之內落實就可以了。有些軍械什么的,要是過幾年有新的。自然也要買新的,此外,教育培訓這些東西,也不是一起支付的,戶部花不了多少錢,我簽這些東西。只是為了叫咱們周邊的那些虎視眈眈的人瞧著,咱們也不是孤家寡人,一樣有盟友的。退一萬步講,現在建了關系,將來若有類鴉片戰爭的事。也不至于兩眼一抓黑,找個靠譜的人調停都不成。”
“國中傳來消息,”高心夔不再說此事,轉而說起國內的事情,“別的都沒什么大事,只是,恭親王似乎不愿意下了議政王的職位。”
“恩?”太后眉頭微皺,“已經給了他世襲罔替的爵位,他還不舍得這個議政王?”和國內的事情相比,在國外的日子是最舒服的了,根本不用勾心斗角,只要花錢買買買就行。
高心夔看著慈禧太后的臉色,繼續慢慢說道,“有人說恭親王有不臣之心?”
“不臣之心?”太后嗤笑,“他不會的,他要是有那個心思,當年先帝駕崩,他就應該自立,不會等到現在皇帝都親政了。曾國藩的信里不是早就對恭親王有了評價了嘛,‘處周公之位,而無周公之政’,沒有周公敢為國先的精神,自然也就沒有王莽的心思了。”
“此一時彼一時,”高心夔說道,“皇上剛剛親政,而太后您,又在海外,”高心夔看到太后皺眉,就掩口不說了。
人總是這樣,自信滿滿的事情,在別人的言語下會發生不可捕捉的動搖,太后沉思了一會,搖搖頭,“他不敢,帝位一系并無動搖,就算有心人要有所動作,也沒有環境給他,再者,他還不舍得議政王這個位置,我就知道,他舍不得現在這些有的東西。”
“那太后的意思,要恭親王去掉這個頭銜嗎?”
“當然,”太后笑瞇瞇的說道,臉上的笑容一臉無害,“所謂名正言順,議字大有講究,雖然比不上當年多爾袞的攝字,但凡軍國大事,都輪得到議一議,可如今皇帝已經親政了,大柄獨攬是必然的事情,本朝軍機處,比不得前明的內閣,只是參贊軍務罷了,不是真正的宰相,昔日肅順倒是有幾分宰相的意思,文宗皇帝悉數以政事托付于他,只是那時候的肅順,里頭還有我代為批朱,還不能是大權獨攬,如今里頭沒有我管著,外頭他全部料理去了,時間久了,皇帝怎么會同意如此?皇帝可以容得下一個親王領班軍機,大概是容不下一個叫起都不跪拜的議政王吧?恩?伯足,別試探我,有話直說,我雖然不小氣,可那些事情我可還是記得的,來而不往非禮也,當年弘德殿的一群人,跳出來要我歸政還于皇帝,他可是作壁上觀的,我如今小小的報復一下,也算不得什么吧。”
皇帝遲早是要歸政的,只是昔日那樣鬧起來,未免讓太后有些沒面子,而恭親王不發一言不動聲色,更是讓太后下不來臺,文祥說的對,內外敵體,相互制約,相互平衡,但是內里的太后撤簾了,因為皇帝年幼而無法正常理政設出來的議政王,焉能獨存?勝保在建議垂簾聽政的折子上說的很清楚,“朝廷權柄操之于上,非臣下所得而專,我朝君臣之分極嚴,尤非前朝可比。”勝保雖然是武人,可這話說的十分在理。
何況我退了,他也要退了才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