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伊士運河賣不出去,這筆銀子沒有了,南邊勢必還要用錢,那么這戶部本來就難為了,這個銀子寶佩蘅不愿意給,八旗改革的銀子他自然也不愿意給,他當著戶部尚書,不問他要問誰要,只要快把這個八旗改革的事兒定下來,那么寶鋆必然拿不出銀子,就算能拿出銀子,必然也是扭扭捏捏不樂意的居多,那么到時候他這個戶部尚書當的起當不起,自然就看的清楚明白了。獵文”
“恭親王必然會保他。”李鴻藻默然許久,才慢慢說道。
“保他不要緊,問題是這樣必然會惡了太后,硯齋公還沒瞧清楚,這西圣的意思是如何?她可是難得的獨斷下旨,命各逝練出兵越南,若是為了什么維護治安,我是半個詞都不信。”
“只是恭親王的意思,如今在西圣的心目之中還十分重要,但若是我們也一起鼓動要對法宣戰,那么恭親王怎么攔得住?我跟在硯齋公后頭,這軍機處里頭就有兩個人,咱們在御前,和外頭只能上折子的人,到底是不同的。”
“硯齋公,”翁同龢十分嚴肅,“要知道,西圣她是素來最喜愛洋務之人的,我們這些道德文章讀出來的人,她雖然面上尊敬,但是內里若是說多少重用,只怕是不覺得,若不是昔日宮變,西圣為了平衡恭親王之勢,加了一些清流俊才進來,只怕咱們現在被恭親王等人打的不知道在何地了,我思來想去,唯一的一點緣故,就是皇上還沒有親政。”
“這個說的太早了些!”李鴻藻擺擺手,他四周看了看,又警惕的瞧了瞧邊上伺候的丫鬟,見到那幾個丫鬟眼觀鼻鼻觀心,絲毫未見任何異象,這才稍微放下心來,“皇上還是年輕,今年春秋才十四歲,那里就談得到親政了,英宗皇帝昔日也是過了二十歲才親政的,以前世祖朝和圣祖朝是早,但是如今和以前不一樣,有西圣在呢,凡事都很妥當,皇上的功課還要抓緊些,如今談不上親政。”
翁同龢眼神一閃,微微一笑,“我也是這么一說而已,但是話說起來,恩出于上,這點總是沒錯,西圣要富國強兵,洋務的人可以辦到,要賺錢,洋務的秤,廣開的商貿也可以做到,咱們說實話,”他下了一個棋子,在棋盤上出了清脆的聲音,“這些可是一樣都辦不到。”
“如今的風氣如何,奈何?”翁同龢曳嘆道,“這也怪不得西圣,洋務的人能賺錢,如今到底是各處都要錢的,若是咱們能給西圣賺銀子,西圣自然也就是對咱們言聽計從。”
“可這經濟之道,絕非吾輩之擅長,”李鴻藻為人方正,但絕不是傻子,好歹還是分得清的,“所有如今這些士林華洋輩,詹事科道都察院,再不濟就是各處按察使學臺等,搞經濟之道了得的,倒是有那么幾個,張之洞算是一個。”
“咱們不能賺錢,但也可以幫著西圣,西圣要對越南動手的意思很明顯,但是礙于恭親王等人,他們怕把這幾年洋務的成果都丟了。上有所好,下必從焉。西圣要打越南,咱們必須要支持,您想想看,恭親王他們不支持,咱們支持,西圣的心意倒向哪邊,這還用說嗎?”
“是這個理。”李鴻藻捻須點頭道,“叔平你說的極是,”李鴻藻十分嘆服,“咱們只要幫西圣不好說的話兒說出來就成。”
“何況這在越南動手,勝負都對咱們有利。”翁同龢笑道,“勝了自然不用說,西圣高瞻遠矚,咱們亦是有先見之明。若是輸了,”翁同龢揮揮手,讓丫鬟們都退開一射之地,“恭親王這些人管著錢,管著糧草,到時候天意該作,硯齋公以為會作誰呢?”
李鴻藻點點頭,“自然是作輔大臣了,我們這些人管不到戶部兵部,難不成還來找我們的茬不成?”他提出了自己的一個疑問,“可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說一千道一萬,若是打不起來,這些籌謀也是無用。”
“這就是多慮了,曾老九在兩廣,這頭老虎,恭親王是攔不住的,如今還有銀子,真真是如虎添翼,就要吃人了☆慈銘原本要去兩廣巡視,若是硯齋公覺得要放曾老九出籠,何不先不要費神去盯著他呢?”
李慈銘已經開始在各什視,他是獨一無二來督查各省官員紀律和效能的欽差大臣,雖然沒有正式的旨意任命為欽差大臣,但是他如今的權廉大,風頭之勁,只怕是傳說之中的八什按都要比不上,一路南下巡視,之前在山河總督座下,一舉就彈劾了十數位六品以上的官員,都交付給本身按察司落,件件有依有據,地方官員大家心里暗恨,但是絕不會說李慈銘這疵不妥。從山東坐海船出,眼下到了兩江,原本是先去兩廣,曾國荃為人甚是蠻橫,任用下屬也都是任人唯親的多,只怕是兩廣之地貓膩一查就查的出來,但是若是為了讓曾國荃放開手腳,這個時候還是別去兩廣比較好。
“那若是不去兩廣?難不成去浙閩?”李鴻藻下意識的敲著棋盤,“李少荃對于越南的局勢一直是不贊成的,他雖然讓張幼樵去了福州,可吳長慶也約束了他,他更希望把南洋水師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想要和法國人起了沖突。”特別是如今福州船政和法國馬賽船廠在協商購買造船設備和技術的當口,李鴻章肯定是不愿意在浙閩這里和法國人起沖突的。“讓李慈銘去敲打一下李少荃嗎?”
毋庸置疑,這個所謂的巡察,最大的原因當然是整頓吏治,這些年經濟展起來了,可底下的官員奢靡貪腐之心日漲,什么人參喂雞然后吃雞蛋的,茯苓喂豬吃里脊肉的,朝珠****不重樣的,屢見不鮮,如此下去巡視一番,剛好抓幾個人做做典型,地方上的按察使雖說有疵官員之權,只是上面有總督巡撫,邊上還有布政使衙門,人事權和財權都歸別人管,就算能抓人,也只是抓一些瀉米,如今有李慈銘到處走,給這些按察使撐腰,效果極好。
第二個原因,當然也是敲山震虎,總督較之于前明,最大的區別就是在于總督成為了常設之官,他的職能和權限寫入了大清會典——這本行政法里面,成為了定制,管轄兩黍三省不等,權柄極大,現在東南沿海各地的經濟昌盛遠勝于康雍乾三代,這誰的夾袋里面有了錢,誰說話就是硬氣些。還有這人事權,九品之上的官員都是由吏部任命,但是這九品到十二品之間的吏員改為官員的人,權柄都歸屬在地方的吏廳,那么不管是布政使還是巡撫,都能在這人事之中染指到耕,倒也不是說什么后門人情,中國人最是尊守道,不管如何,這個師徒關系是逃不了的,這對于自己在當地施政、掌控地方是極大的助力,只是如此以來,那么地方官員的權柄就不得了了,如今的各地督撫,當慣了土皇帝,愜意的很,遠遠比在中樞來的痛快只有。也只有曾國荃這個死腦筋還念念不忘要入中樞為相,別的巡撫是要讓他入朝為尚書,都是一概禮讓退卻的,不過曾國荃還未試過天天在軍機處狹隘的值房里面和人勾心斗角,若是嘗試過,他也絕不會認為,當什么勞什子的宰輔是件好事兒。
就是要敲山震虎,讓督撫們明白,不要把中樞不放在眼里,這也是李慈銘的一個任務,慈禧太后對于此事也十分贊同和支持,河南巡撫對李慈銘的巡查不配合且言出諷刺,降一級罰俸三個月留任,這是作為警戒。
李鴻藻這么說,就是讓李慈銘先讓開兩廣,讓開曾國荃,這個時候讓曾國荃先專心處理北圻的團練,不要分心別的事情,去浙閩也是這個道理,既然是李鴻章不愿意開戰,那么先去挑他的刺倒也可以。
“不去浙閩,”翁同龢曳,“去湖廣。”
“湖廣?”李鴻藻皺眉,他看到了翁同龢臉上若有似無的笑意,似乎明白了什么,“叔平的意思,難道是去長沙?”
“是,”翁同龢和李鴻章是死對頭,若是能夠給李鴻章一下難堪,放在往日里頭,他絕對是會喜聞樂見,但是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讓李慈銘去辦,那就是,“左季高去南邊去的蹊蹺,恭親王以為是太后為了維護他的體面作了左季高,我卻是不以為然,心里存了疑慮,左季高想去南邊,是不是想去越南插一腳?”
“我們也非主力,只怕這最后落不到什么功勞,”李鴻藻了悟的說道,“曾老九他是攔不住的,咱們不上前線,什么事兒都算不得真正出力,但是李慈銘跟在左季高的身邊,若是有什么變故,我們第一時間知曉,還能第一時間插上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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