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寧陷落?”慈禧太后看了抬頭的幾個字,不由得怒氣勃發,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聲喝道,“大膽!”
偏殿之內的宮人盡數跪下來伏在地上,李蓮英也不例外,他慢慢的跪了下來,聽到上頭慈禧太后怒不可遏的話語聲響了起來:“蔣綺調扼守城北一帶的黨敏宜所部八營回防北寧,助蘇元春側擊法人;黨敏宜避戰自保,拒不執行命令,且在初二日黃昏時分,雙方大戰正酣之時,擅自撤軍北上,因此諸君大嘩,團練大軍因此潰散,黃桂蘭之營先行潰敗,隨即北寧城為法人所奪,用大炮轟射蘇元春部,盡數、潰敗......諸將無法集結士兵,法人乘勝追擊,追擊至太原城,所幸被黑旗軍所阻,諸部可以順利北上。風云網”慈禧太后平靜的語氣猶如是即將要爆發的火山,“好的很,好的很,花費這么多人出動五省團練,居然就這樣一場戰都打不勝!云貴團練之部駐守永安未有支援,好的很!”慈禧太后把那個電報擲下,“小李子,你的宣禮處有沒有別的消息?”
“奴才這就去查一查。”
慈禧太后點點頭,“馬上去養心殿,叫起!也顧不得是年初三了!”
慈禧太后披著大氅上了轎輦,抬轎輦的太監又快又穩的朝著養心殿而去,大雪撲面,慈禧太后卻絲毫不覺得寒冷,只覺得心中有一團熊熊巨火在燃燒著。
北寧之城,算不上固若金湯,但是也算是雄偉,且五省團練出擊,差不多把這五省所有可以使用的資金盡數補上去,更是把軍械不要錢的拿過去使用,為的只是求不惜代價,要阻擊法國人!沒想到不過鏖戰幾日,就潰敗如斯!這戰績在黑旗軍的面前只怕是提鞋都不配,雖然是地方的軍隊,可這些軍官都是新軍出身的,正常的情況下絕不會有如此大的潰敗之事!
這里面必然有問題!
宣禮處也有自己的消息途徑,慈禧太后的轎輦到了養心殿,李蓮英就已經在養心門等著慈禧太后了,他扶著太后下轎,“廣西巡撫徐延旭三日之前從太原北上至諒山,同時下令給黨敏宜命其北上駐防鎮南關。”
慈禧太后大怒,“鎮南關之北就是欽州府了,怎么的,他要鎮守鎮南關?很好很好!”
“云南巡撫唐炯下令永安駐防之軍,不可支援北寧,以免被法人所趁。”
“這兩個人,”慈禧太后到了正殿坐定,這種壞消息她實在是怒極了,“是朝中誰的人!?”
“是議政王的。”李蓮英小聲的說道。
“哦?”慈禧太后柳眉一挑,“那他們幾個,這些日子有沒有發消息啊?”
“昨個有幾通電報,只是不知道內容......”
殿內的氣氛猶如殿外一樣肅殺,“好的很,不用多說了,”慈禧太后怒道,“我只是把人想的太好了!想著不管如何在朝中爭權奪利,總是還能撈一句一致對外,”慈禧太后站了起來,指著殿外紛飛的大雪,“打洋人,不至于挖墻角使絆子!如今看來,我是大錯特錯了!”
外頭的太監急忙的沖了進來,帶著一襲風雪,“啟稟西圣爺,議政王到了。”
“好的很,”慈禧太后今日已經不知道說了幾次好的很了,“連英,這些東西還不作數,曾國荃上電報之后,別的地方必然也有會,你把宣禮處所以打聽的消息都拿來,我要趁著這次起碼要發作發作才是,免得以為我忍著他們安排人手,忍著他們存有私心,今個倒是把我這個人當傻子糊弄了起來!”李蓮英應聲走了出去,看了看駐守此地的夏守忠和朱執義兩個總管太監,讓他們小心伺候。慈禧太后轉過身子,從寶座上站了下來,靠近了案前那只吐著熏香的銅質仙鶴,那個仙鶴展翅欲飛,嘴里露出了淡淡煙霧,慈禧太后摸了摸仙鶴的頭,觸感溫潤且十分溫暖,“議政王來了,那就讓他進來!”
恭親王府前眾人跪倒了一地,也不知道馬車內情況如何,只能是低頭,也不敢嚎喪,費莫氏打開了車門,“咿呀”一聲,恭親王抱著軟綿綿的瓜爾佳氏走了出來,他的雙眼之中蘊著晶瑩的淚珠,慢步走上了臺階,恭親王府大門之上兩盞巨大的燈籠被風雪掛的東倒西歪,瑟瑟作響,“傳令下去,改喪服,”恭親王的聲音里透著巨大的悲痛,“告知親友,福晉,薨了。”
恭親王府頓時響起了一片響徹云霄的哭喊聲,恭親王的眼中熱淚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就這樣默默流淚,一路抱著瓜爾佳氏的遺體進了他們夫妻兩個素日里起居的地方,進了暖閣,把瓜爾佳氏小心翼翼的放在炕上,從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手帕小心翼翼的幫著瓜爾佳氏嘴角的血跡抹去,丫鬟們跪在地上痛哭,“且不忙著哭,”恭親王突然想到了什么,拍了拍炕,“把媳婦叫進來!”
丫鬟們退出去了,費莫氏進來跪在地上不起身,“你且老實告訴我,福晉到宮里頭做了什么,吃了什么,怎么會突然就這樣!”瓜爾佳氏的身子昔日是不太好,只是調理了許久,身子已經漸漸好轉,根本不會突然發什么疾病去世,更何況,這種口吐鮮血的癥狀,分明是中毒!
費莫氏跪在地上哀慟說道,“進了宮,先是在儲秀宮說了一會子話,然后就一齊去淑芳齋用膳聽戲,為了太太身子不好,太后還賜了轎輦,不用行走,這里頭媳婦仔細看著,萬萬是沒有事情的,太后還特意體恤太太,讓太太早些回府,啊,出宮之前,桂公爺說是太后賜克食一盒,太太吃了兩個!”
恭親王隱隱似乎知道了什么,卻是不敢確認,“那盒克食呢?”
“太太吃了兩個,馬車上還有兩個。”費莫氏戰戰兢兢的說道。
“拿進來!”恭親王吩咐外管家,“再把家里的李先生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