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人一向都是如此,把“主權”和“治權”居然可以分的很清楚,不管是這個時候對于越南,英國人認為越南現階段歸屬中國,這點沒錯,但是,你們也必須要尊重法國在西貢長達百余年的治權,這是什么鬼邏輯,是誰的就是誰的,沒有說什么所有權和使用權分開的道理,而且這個“主權”還要尊重一個強盜的“治權”
這個時代的中國人是很難理解這種思維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向來都是如此,哪里來的兩個分立呢?要不就是我的,要不就是你的。
但是后世來的慈禧太后,太了解外國人的這一套了,后世的天1朝,美帝對于彎彎,不就是這樣處理的嘛,她真是見怪不怪了。她安慰了幾個略顯沮喪的大臣,“留著法國人在西貢,沒問題,但是別的地方,我可就不會讓步了,叫金寶在南邊做好準備,萬一法國人還準備在談判桌上唧唧歪歪,那么我們就再行動,我往南邊進攻,只要不去攻打西貢府不就得了?”
“國際的事兒上,誰說洋人們怎么說,我們就要怎么做的?若是一味的聽從英國,只怕他們也還會瞧不起咱們,擺那些臭架子,以為自己是天生的霸主呢,這世界上就沒有天生的霸主一說,將來有一個大國會借著東風把英國搞倒,一躍成為世界霸主,我希望,”慈禧太后掃了群臣一眼,“這個國家,會是我們大清reads;。”
“好了,傳令左宗棠,”慈禧太后拍拍手,下達旨意,“南圻的第七鎮就地停止進攻,北圻的一切不變,一些法國人還有在駐守的小城,兩日內都要打下來,兩日之內打不下來的,也就算了,橫豎北圻大局再也沒什么可改變的。另外,金寶在南圻萬事小心,”慈禧太后再叮囑幾句,“如今大勝之時,他如果在南邊有什么挫折,這是會影響到談判的大局的,所以萬事小心,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但是也別手軟,越南人再搗亂,一概都殺了。”慈禧太后上了馬車,平靜的話語里透著一股殺氣,“沒必要和他們客氣。”
于是繼續前行,朗生前線不一會就到了,這里頭還保留著之前滿目狼藉的狀態,原本是十分從容的慈禧太后見到如斯肅殺的場景,也不禁端正了神色,到了下車的地方,左宗棠等人已經在候著了,左宗棠準備匯報郎莊湖那里的情況,卻被慈禧太后攔住了,“戰報的事兒等會再說,先去看看受傷的戰士吧。”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左宗棠未免有些突然,“傷兵營十分臟亂,皇太后萬金之體,只怕是有所沖撞。”
“沒什么可沖撞的。”慈禧太后徑直朝著前面走去,侍衛宮女太監們浩浩蕩蕩一群人,“我來越南,自然不是上戰場的,只是過來督軍,你們在戰場上做的已經極好,我不用多嘴,也沒有那個軍事的才干多嘴,那么我自然是來,到了戰場上,怎么著也要瞧一瞧那些受傷的士兵,快快帶路吧。”
左宗棠知道慈禧太后的性格,已經決定要做的事情,就不會再聽別人的意見了,這時候只能是在前面帶路,不一會就到了一處煙霧繚繞的地方,無數個鐵罐在火上咕嚕咕嚕煮著中草藥,一群穿著白色圍兜和白袖子的醫生模樣在來回奔跑或者是照看著鐵罐,她走進了柵欄圍著的一個帳篷,里面已經躺著了三五個的傷病,他們或許不認識慈禧太后但是認得她身上的那套吉服,再者,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的女性,除了慈禧太后就不會再有其他人了!
幾個人連忙要站起來跪拜行禮,卻被慈禧太后攔住了,“快扶住他們,身子不好,就不要多禮了。”太監和左宗棠手下的將領們把這些傷兵都按住了,“你們都是朝廷,是國家的功臣,那里需要你們來行禮,說起來應該我向你們這些浴血奮戰的戰士們行禮才是。”
帳內血腥味濃的很,孫玉文的臉色已經很蒼白了,聞著血腥味作嘔,但是看著慈禧太后若無其事的樣子,也只好是忍住,慈禧太后見到幾個人傷的都挺嚴重,尤其是離著她最近的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整個右腿膝蓋以下,全部沒有掉了,只是留著一個空蕩蕩的褲管,腹部還包扎著厚厚的繃帶,上面透著大多的血跡,慈禧太后走進了這個年輕人,他的臉上有些惶恐不安并且由于疼痛,表情有些扭曲,額頭上露出了許多的細汗,慈禧太后問邊上的醫師,“他的腿是被大炮炸的?肚子上的傷有沒有大礙?”
“腿是被大炮炸傷的,”這是太醫院出來的刀傷最有名的國手太醫,御前奏對也不是很驚慌,他從容說道,“腹部的傷是被火槍擊中的,子彈已經取出來了,但是小腸有一些損傷,接下去如何,還要等著會不會發炎流膿,不發炎的話,就沒有什么大礙了。”
“炎癥,的確是個大問題,這事兒以后要緊著辦,我記得有個消炎藥,但是不知道怎么弄,什么時候我要和外國來的那些教授們談一談,蓮英把這個事兒記一下,不然回頭我就又忘了,”慈禧太后看著那個拘謹的年輕人,“和法國人打仗,怕不怕?”
“怕,但是也要打,這是命令,”那個年輕士兵說道,“早就想打法國人了,就算是失了這條腿,但是看著新軍把法國人打敗了,什么都值得!”
說到戰斗的事情,他倒是一時間忘了拘謹,邊上幾個傷兵也是如此點頭,慈禧太后神色有些復雜,他點點頭“為國如此,我無話可說,若說我表示可憐你們,實在太虛偽;若是說你們為國盡忠,理當如此,我也說不出口,但你放心,你們都放心,我在這里承諾,為國盡忠者,絕對會受到最好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