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搬過來,就要抄家了不成!”魏偉彬將手里的茶杯往案上一拍,指著蔣氏道:“老夫老妻的我本是給你面子,東西沒在海棠院不一定沒在別的地方。若動起真格的,將當日去蘭蘊居搜東西的那些丫鬟婆子全抓起來審問,再用上些手段,就你身邊得力的周婆子也不怕她不開口!”
若真動真格的,審問起來定不是只這一件小事。到時候牽扯出旁的來,那不是鬧著玩的。
這里蔣氏便失了氣勢,只不過是為了些面子,強自和魏偉彬分辯道:“那是,要屈打成招那沒有不招的!要想誣賴一個好人那沒有誣賴不成的!”
魏偉彬冷笑道:“對,你是好人!”
這句話一下戳在了蔣氏的心門上,蔣氏當即便站起身來,提高嗓門直問道:“我怎么就不是好人了,我怎么就不是好人了,老爺倒是說說!”
魏偉彬眉頭都擰成了個結,拿拳頭敲著桌子,道:“快將東西拿出來,我說你怎么這么難纏!”
蔣氏是真對魏偉彬寒了心,失魂落魄,復又坐了下。
第二天一大早,魏偉彬便叫魏楚欣過了去。
魏楚欣眼看著桌子上完完好好擺著的那帶有機巧九連環的盒子,會心一笑。
魏偉彬看著她,滿眼的期待,囑咐道:“一會你便把東西給蕭大人送過去吧,切莫記住了,學著會說話些,連為父這樣的官員都沒有機會單獨見那蕭大人,眼下這是你的機遇,你要把握住才是,若日后你在蕭大人面前能說上話,也算是有個靠山了。”
魏楚欣心里說道:你這樣的官員,你是什么樣的大官了不成。
但面上卻是順從的低頭沒說話。
魏偉彬便繼續道:“為父正好要去衙里,你坐為父的車去吧,讓馬夫先送你一程。”
魏楚欣聞言點頭,說讓魏偉彬滿意的話:“那楚兒先回去梳洗打扮。”
魏偉彬果然滿意的點了點頭,“去吧,穿些帶顏色的衣服,別太樸素了。”
回了蘭蘊居,魏楚欣徑直走到了書案旁,拿上當日蕭旋凱在常州時復又送給她的帖子。又走到院子邊角處,拿花鏟刨出里面的木盒,里面放置著的是當日他送給她的夜明珠。
魏楚欣復又將土填平,將里面剩下的裝地契的盒子埋好,用腳將土踩實,灑上干土。
做好這一切,還未及整理小靴子上的浮土,劉大便親自過了來,停在院門口,直笑著說道:“馬車停在了二門處,正等著三姑娘呢,老爺說不怕三姑娘費時間,等三姑娘打扮好了再上車。”
魏楚欣直應了下,想著蕭旋凱不愧是蕭旋凱,就稍稍借用了下他的面子,魏偉彬就都毫無怨言要等著她了。
這里換了件桃粉色的衫子,外面披著斗篷,隨劉大走到二門,坐車去了歸德將軍府里。
到了門口,魏偉彬親自下車給門房里的侍衛遞了帖子。
只里面遲遲沒有人出來,魏偉彬便陪魏楚欣等了將近一個時辰。
外面天寒地凍,呼嘯的寒風將魏楚欣身上披著的單薄披風刮得凈透。
魏楚欣眼看著門口兩尊立在那里的威嚴石獅子,一時間心有酸楚。
許是世間的人情便是如此,昨日還是熱絡的可以任意玩笑的關系,因那樣一番明確的拒絕而陡然就生疏了下來。
若他想對什么人好,只需一句話,所有問題便都迎難而解。若他不想了,連一句口舌都不用費,自是有愿意充當反面人物來為難她而替他解氣的。
不過既然選擇了拒絕,由此而帶來的任何后果,便都得承受面對著了。
“父親,你先去衙里吧,我在這里等就是了。”
魏偉彬也冷的直打哆嗦,無奈下厚著臉皮朝門房處要了兩碗熱茶來和魏楚欣分吃。
歸得將軍府的大廳里燃著紅旺旺的爐火,蕭旋凱正坐在大案前批著公文。
懿宸從外面走了進來,又抱了一摞文書帖子輕放在了蕭旋凱身邊。
只眼見著蕭旋凱眉宇突然間就蹙成了山峰,快翻了幾頁公文,一個不順氣,便啪的一下將筆摔在了案上。
懿宸在旁默默的看著沒敢吱聲。
這里如燕進屋,眼見著大案上那迸射的到處都是的墨汁,一時眉毛不可察覺的微變了下,直要去拿抹布來擦。
一時屋里壓抑著,懿宸和如燕都沒敢說話。
蕭旋凱也什么都沒說,只慢慢放松了眉宇,直道:“回元綏,即刻便回,你倆去打點吧。”
如燕正擦著案上的墨汁,微微一瞟就看到了公文上所書的內容。
不過是正常匯報軍務的書帖,所以他生氣斷然不是因為這個。
“爺。”如燕手里握著抹布的手指緊了緊,直起身來,才說道:“魏姑娘來了,正等在門房。”
這里懿宸和如燕眼見著他們爺的臉色陡然間就緩和了。
“是么?”蕭旋凱清了清嗓子,裝出那一份沉著淡定來,“何時來的?”
如燕平聲道:“才到。”然后試問,“爺見么?”
蕭旋凱便又清了清嗓子,說道:“外面冷,讓她進來到待客廳等著。”
外面魏偉彬已經去了。魏楚欣獨自坐在門房口的涼板凳上,等著蕭旋凱傳話讓她進去。
這是最后一次見面,她將他送的東西都還回去,自此兩人再沒有糾葛。
魏楚欣在心里想著,等到午時,如果他還不肯見她,那么她便將東西轉交給下人,自此兩不相欠,再不見面。
正這樣想著,但見他的大侍衛如燕走了出來。
到了將軍府里,還是等他。
他來時又是半個時辰以后的事情。魏楚欣身上的冷意已經和緩了過來。
兩人在屋子里誰都沒先開口說話。
最后蕭旋凱嘆了口氣,找話問道:“外面冷么?”
魏楚欣搖頭,袖子里的手死死的攥著那帖子和木盒。
蕭旋凱依舊懷有希冀的試問道:“一會去元綏,我帶你過去玩?”
“我……我是來給侯爺送東西的。”這里魏楚欣硬著頭皮,將手上的東西放在了案上,直視著蕭旋凱,微微笑著說:“這些還給侯爺,侯爺送我的衣服我便留下了,我們還能算作是朋友么?”
還他東西,這是要徹底劃清界限了的意思唄!
蕭旋凱看著她放下的兩樣東西,終是笑了。沒有回答魏楚欣的話,而是直叫如燕道:“你親自送魏姑娘回參議府,即刻。”
聽蕭旋凱說此話,魏楚欣死死扣著手心,面色如常,微微保持著笑意,福身告退。
她人一走,他便負氣的將案上的東西一股腦的掃到了地上。
世間怎么有這樣不識好歹的姑娘,若再見她一次,他就不姓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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