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夫人被人前呼后擁著往垂花門走。
這里突然有個丫鬟急匆匆的來到其身旁,附在邵夫人耳畔,壓低聲音隱晦的道“回夫人,找到二少爺了,在后園一間廊房里,一起的還有個姑娘,據說是右參議家的……”
邵夫人聽后一皺眉頭,心里怒罵了一聲丟人現眼,但表面上卻依舊高揚著頭,保持著那份優越感。
“你們不必相陪了,參加半日宴會也都累了,就都回吧。”邵夫人停下腳步,面上不動聲色的支開陪著她的官太太們。
眾人見邵夫人臉上懨懨的,同在省里處事這么多年,誰都知道她什么性格,一眾人等并沒有自討沒趣的,各說了一句關心的話也便就都散了。
見眾人散盡,身邊只剩下心腹時,邵夫人才道“人在哪里,帶我過去!”
丫鬟見邵夫人忒是生氣,并不敢喘大氣,只微微吸了口氣,引得邵夫人往那廊房處走。
邵夫人明顯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那廊房著實是不好找,東繞西繞繞了幾個彎才算走到。
一到了地方,邵夫人氣的直要踹門進去,身旁丫鬟竟然勸慰說別嚇到了二少爺。
邵夫人一進去,就見著兩人躺在地上,皆是睡著了。邵二此時倒學會憐香惜玉了,喝的酩酊大醉已然是昏睡了過去,只是卻將自己的外袍蓋在了魏昭欣身上。至于他自己么,只一條筒褲半穿半脫,膀子后背都在外面露著。
邵夫人氣急敗壞,丫鬟也趕緊噤若寒蟬般的圍過來給邵二穿衣服。
一拿起邵二的衣服,魏昭欣可便是……
也湊巧蔣氏這時像模像樣的趕了過來,一邊往里走一邊喊的可是“三姑娘,你糊涂啊,三姑娘!”
只是這一到近前,看清楚了是誰的臉后,一聲可是都沒有了,直癱在了地上。
后頭跟著的周婆子也是呆愣住了,直揉了揉眼睛,怕自己看錯了般的,又細瞅了瞅,見還真是大姑娘魏昭欣。一時之間,腦袋轟隆一聲響。
五雷轟頂。
“快是把大小姐包起來啊!”愣了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周婆子較蔣氏先回過神來。
“對,對,快拿衣服過來!”這里蔣氏也才回過神來,只是她連站都站不起來了,直摸探到昏過去了的魏昭欣身邊,撿起地上的衣服往魏昭欣身上罩。
邵家這面幾個丫鬟已經將邵二的衣服給穿上了。邵夫人眉頭一蹙,眼睛一蔑,十分不屑的瞟了瞟地上的蔣氏母女二人,冷聲道“姑娘家自己不自重,等著誰來尊重,眼下這事,原是他們兩個你情我愿的事,也怨不得旁人。”
邵二此時還在醉著,被幾個丫鬟扶著,半夢半醒間還囈語說著,“小美人,你就隨了我吧,小美人……”
這里跪在地上的蔣氏后反勁般的,猛地站了起來,撲到邵二身上,作為一個母親,聲嘶力竭保護自己的女兒,拽著邵二的衣服,失控了般的,破音哭喊道“你個登徒子,我和你拼命,我和你拼命!”
身旁邵家的丫鬟又是拉又是勸,“事已至此,魏夫人這又是何苦,左不過是你家姑娘和我家公子你情我愿的事情,魏家教女無方才出了現今這樣的事情,魏夫人當理智才是。魏夫人原不該這么激動的,想想若此事張揚出去,吃虧的是誰,我們家二少爺已是有妻妾的人了……”
蔣氏又氣又悔,癱在地上嗚嗚的哭著,哭到哽咽,上氣不接下氣的道“昭兒,我可憐的昭兒,都是為娘對不住你,都是為娘的錯啊……”
正所謂不割自己的心頭肉自己不知道疼。到這種時候還得是周婆子理智。此時周婆子便是攔住了邵夫人,賠笑說道“事已至此,邵夫人不能什么都不說就一走了之吧,我們家大小姐的身子既然是給了貴公子,那貴公子便是要對我們家小姐負責的吧。”
邵夫人聽這話倒是笑了,“真是笑話,魏家是何門楣,也配入我邵家,就是這樣不自重的姑娘,嫁過來填房都不配!”
蔣氏到此時臉燥得通紅,邵夫人的話直戳她脊梁骨,說的她是一句話答對不上來,只是抱著魏昭欣嚎哭。
邵夫人帶上邵二就如什么事都沒發生般的走了,之后蔣氏就如被人抽了魂般的,癱坐在那里一蹶不振。
周婆子給主持大局,先是厲聲吩咐了身邊之人誰也不行將此事傳出去,否則被參議大人知道拉到衙里亂棍打死。
再是給魏昭欣收拾妥當,轉而來勸蔣氏道“既然事已至此,夫人應該先振作起來。眼下大姑娘……我們無論如何也得為大姑娘掙個名分。這事大抵發生在溫府里,溫夫人作為主人怎么也有責任,現如今邵夫人這般,夫人不如放下臉面私下里去求溫夫人。一來有溫夫人坐陣邵家要給其面子,二來也要請溫夫人來鎖住消息,夫人可不要忘了,這里是溫園,此時要沒有溫夫人幫忙,難保那些小廝下人的不往外傳的。”
蔣氏慢慢被勸住,恢復了過來。一時擦了眼淚下,吩咐幾個丫鬟先將魏昭欣扶到了二門馬車上。一來吩咐周婆子送魏昭欣先回府去,二來她自己抹了眼淚,又捋了捋頭發,吸了幾口氣,往溫夫人正堂走去。
雖說是周婆子剛才拿話嚇唬了眾人,只是嘴長在人身上,現下又出了這樣的事情,私下里誰不當天大的樂子與不知道的人學說一遍呢。
怕是不消一會功夫,這魏家大姑娘和邵家二公子的事情在府上都要傳兩個遍了。
此時在正堂里,溫夫人聽到這消息時,一時也禁不住喜上眉梢,松了好大一口氣般的,確認的問丫鬟道“千真萬確?”
丫鬟點頭說道“千真萬確,門房那邊說魏家三姑娘早就走了。”
溫夫人手里正握著扇柄,此時陡然一松,嘆道“有一句話叫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不報自己報兒女,這話……”
丫鬟在旁趕緊勸慰道“雖說有設計,只是此事卻是魏夫人咎由自取的,原是怨不得夫人。”
溫夫人為求自己心安理得,便順水推舟說“誰曾想到魏家娘子竟這樣心狠手辣,雖那三姑娘不是她親生,卻也不能這樣昧了良心,直要兩人將生米煮成熟飯,原也是怨我,是我考慮不周,沒想到這一點,要不事情也不至于到現在這種地步。”
身旁丫鬟聽溫夫人這樣說,嘴角忍不住一僵,但旋即和緩過來,笑著接道“夫人真是宅心仁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