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還在說“三姑娘就是自私,以為嫁到侯府了,整個家就得圍著她轉了不成,連老太太和大少奶奶的嫁妝都拿了出來給她湊成嫁妝,她也不怕自己折了壽……”
芮雨晴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冷笑著打斷翠竹道“今兒什么日子,這園子里丫鬟開上會了,比唱戲都熱鬧!”
一群丫鬟這才眼見著魏楚欣、芮雨晴、芮敏三人,一時氣焰陡消,除石榴和翠竹以外,悉數都跪在了地上,一聲都沒有了。
“我看是平日里對你們太寬,讓你們忘了規矩,家里這喜事還沒辦呢,你們先都上了天,今日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都罰兩個月月銀,至于誰是主謀誰是從犯,這事是誰挑起來的,我再行發落!”
芮雨晴管家,真生起了氣來何人敢不服。
一眾勸架的丫鬟也不敢辯駁,皆是磕了頭自認倒霉了。
要說沒有過錯也是不可能的,石榴三人剛吵嚷起來時,她們要進屋回明主子也就沒有這場架了,先時眾人心里也都或多或少抱了些看戲的心態。
芮雨晴側眼看了看魏楚欣,見她心平氣和的站在那里,心里才松了口氣,喝退眾人道“除了石榴和翠竹,其余人等都給我退下,都太閑了沒事做是么!”
一眾丫鬟便都屏息退了下去,唯獨剩芮敏的丫鬟還跪在地上,那丫鬟見芮敏的臉色極為難看,嚇得長跪不敢輕易起身。
芮雨晴這才看向站在那里明顯不服氣的翠竹和石榴兩人,冷笑著說道“三人吵架,各有各的錯處,別人皆跪你倆不跪,別人皆服你倆不服是么?”聲音陡然就高了幾分,當家管事的氣勢出來了,哪里還有平時好說好笑,和顏悅色的一分模樣。
石榴便抬眼看了看她們姑娘,眼見著魏楚欣并不看她,她心里一時就有些后悔剛才的魯莽,姑娘大婚在即,她怎么就這么沒有分寸,率先鬧了起來。思來,便跪在了地上,低頭認錯一句話都不說了。
翠竹見石榴認慫了,她心里反倒有一絲自己勝了的沾沾自喜,勾了勾唇角,挑釁的瞟了瞟已經跪在地上了的石榴,湊上前來對芮雨晴笑說“大少奶奶不知道剛才石榴多沒有分寸,當著敏姑奶奶丫鬟的面,她張牙舞爪的指揮這個,命令那個,一副小人得意忘形之態,簡直是丟了侍郎府里的規矩,我便替大少奶奶……”
話沒說完,直挨了芮雨晴實實在在的一個嘴巴子。
“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在三姑娘面前自稱我!”
翠竹白凈的臉上頓時就留下個五指印,頭腦一陣轟鳴,自從她被調派到大少爺院子里來,何曾受過這么的委屈,在老太太大夫人那里她都露得上臉,芮雨晴也不過就是才嫁到府里來的新婦,論伴在魏孜博身旁的資歷,她遠不及她。
翠竹便捂著臉,抬眼直視著芮雨晴,明顯的不服。
“上一陣子你傳了假消息,害得楚兒……魏孜博就要攆你出府了,念在你無心,我攔著勸著給你一次機會,怎這兩個月不到,你就又犯了老病,覺得自己服侍過大少爺一場,你就是府上的小姨娘了不成!別說魏孜博不肯抬你,就是抬了你做姨娘,我打不得你么!”
芮雨晴蹙眉,說著說著反而點頭笑了,“我是后來人,你常在魏孜博身旁服侍,也算是老人了,別人不知他的性子,你應當最清楚,魏孜博對楚兒那是何等的感情,若一會他從學里回來聽說了此事,非把你攆出去不可,不信你就試試!”
這話說的不假,魏孜博對魏楚欣的好,誰不曾看在眼里,翠竹聽了這話,一時才沒了主意,慌忙跪在了地上,向芮雨晴服了軟。
“三姑娘在這里,你不求她,反而來求我不成。”芮雨晴挪了挪步,給翠竹騰出地方來。
翠竹見如此,才跪挪到魏楚欣腳下,哭求了起來。
“你起來吧,好端端的哭成這樣,敏姨母還在這里呢,若不知道的,還以為魏家把你怎么了。”魏楚欣平平靜靜的說道。說畢,率先走了。
后頭芮雨晴和芮敏互相對視了一眼,跟著魏楚欣回了院子。
芮敏自知,經過這樣的插曲,魏楚欣也難以對她再有好態度,一時送過了添妝禮,又客氣的聊了幾句,也便告辭回去了。
這里眾人散盡,魏楚欣又拿起了秤盤在稱藥。
梳兒、梨兒、雙喜三人也繼續繡起了嫁妝,石榴滿臉愧色的進屋,小姑娘低著頭,挪到魏楚欣身旁,低聲要承認錯誤。
魏楚欣見她這樣,倒是忍不住笑了,擺了擺手,招呼她過來,湊近她耳朵壓低聲音說“打得好,翠竹平日都囂張成什么樣子了,你家姑娘早就想打她了!”
石榴一聽,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夸張的吐了吐舌頭,又活了起來,環抱住魏楚欣的胳膊,撒嬌說“剛才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姑娘生我氣了呢,姑娘不說話可真嚇人,若以后石榴真惹姑娘生氣了,姑娘打我罵我都行,可千萬別不理我……”
魏楚欣的睡眠自來極好,只是今日中午也不知怎么了,躺在床上眼睛閉了良久,也沒睡著。
輾轉之間,上午偶然間入了耳朵的那些閑話,像自己長腿了一般的,不可控制的就自己跑了出來。
……當日侯爺從常州回來說要娶你家姑娘時,直將侯府老祖宗氣得昏了過去,氣得大夫人要和侯爺斷絕母子關系,只不過后來有太后賜婚,侯爺為了讓家里人同意,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米水未進,最后老祖宗和大夫人心疼了,才不得不點了頭……
聽的魏楚欣一時就睜開了眼睛,坐起身來,直撩開了紗帳。本想穿鞋下地,只是彎腰要去拿布鞋時,又頓住改了主意。
這大中午的,穿上了鞋又能去哪里呢?
她的鋪子生意都在別處,想看看賬目都沒處可看。想來是等著成親都把她等傻了,京城里人杰地靈,物華天寶,機會自然良多,常州的生意受阻,京城也許是個更好的地方。
“你們姑娘呢?”正這么想著,突然聽外面傳來清晰熟悉的說話聲。
石榴“侯爺怎么這時候過來了,大中午的,我們姑娘睡午覺呢唄!”
“都中午了么?”
這兩日朝中的事把蕭旋凱忙得焦頭亂額,好不容易抽出會功夫,他也沒想這都中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