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魏氏庶女

第五十六章 涼薄

一時,魏楚欣便不再說話了。

蕭旋凱眼見著懷中的人,任由其抱著,長長的睫毛微微翕動著,雙眸里盡是溫柔,一絲一毫也不曾躲閃,就直直的望著他。

喉結一動,抱著她往里屋走去。

眼看著上面鋪就著的純色方巾,蕭旋凱便更加不自控了一分。

只是……那個被他藏在心中某處的介懷便就又冒了出來。

魏楚欣抬眼,他突兀的停頓,她知道緣由是什么。

她微微側過了頭去。

一時心里就在想,若下一刻里他起身走了,那么她便穿好衣服,梳妝打扮好自己,帶上石榴,堂堂正正的從正門出府,侯門少奶奶她不當了,她也不和蕭旋凱過了,回靖州也好,去閔州也罷,哪里沒有她的容身之地。

只是蕭旋凱戰勝了他的心魔,伸過手來,輕輕拂過了她的臉龐。

魏楚欣沒再躲,安靜順從。

她就看著面前的蕭旋凱,心中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她愛這個男人,經歷了這么多,她應該愛他的,沒理由不愛他的了。

在西州時,他違背圣旨趕來救她。

她和高承羿之間的流言傳得沸沸揚揚,在她忍住哭聲啜泣時,他說信她。

承受著所有親朋好友反對的壓力,他花盡了心思給了她體面風光的婚禮。

什么是人們所說的愛情,這些算是了吧。

魏楚欣就一件一件羅列著他對她的好,大事小事,他對她的好,她全記得,只是心中某處還是空落落的。

十指相扣,她在睜眼注視著他。

室內散發著暖暖的熏香。

他將她護在懷里,看著她輕輕的說:“累了吧,睡吧,我看著你睡。”

外頭昏蒙蒙的,天邊泛起了魚肚皮,迷蒙之中稀微的有些亮了。

他已經起來了,脊背挺直的坐在那里,手里緊緊的攥著那塊潔凈而未染上任何色彩的方巾。

魏楚欣腦袋里一片混亂,她攏了攏身上的中衣,坐起身來本想靠在他的肩膀上的,只是他的下話,讓她怔立住了。

他說:“當日你說你與高承羿清白,我點頭說信任你,是不是這樣?”聲音異常平靜又異常涼薄。

聽的魏楚欣心里一緊,只是這是事實,她和高承羿本來就是清白的,他信不信任這都是事實。

“你問這話什么意思?”魏楚欣眉頭輕蹙,緣何得到了就不珍惜了么,他這是什么態度,昨天晚上所說的那些情話全都不作數了?

“你居然還好意思問我?”這里蕭旋凱突然回過了身來,扼住她的下巴,直呼名姓,“魏楚欣,你還真是撞了南墻也不知道回頭啊!”

這是他第三次叫她的全名,充滿了厭惡,魏,楚,欣,三個字咬得死死的,一絲情意也無。

那天,他在靖州找到她,將她查了個底掉,悠閑又清貴的說:姑娘叫魏楚欣,在魏家排行老三,早年在莊里生活,吃盡苦頭……這是他一次連名帶姓的叫她的名字,兩人正式相識。

那天,她誤會左笙懷了他孩子,醋意大發,直呼其名姓的罵他無恥,他聽了微微一笑,用嚇唬貓的語氣和她說話。他說:“魏楚欣,還沒人敢這么叫我,今日由你喊出來,我反倒后知后覺,蕭旋凱這名字,起的真是不錯……那是他第二次叫她的名字。那天他與她表白了,說美女美得千篇一律,丑女丑的各有特色,他不喜歡美女,他喜歡她。

今天,剛才,是他第三次喊她的全名,然而從前的寵愛再也沒有了。

魏楚欣就坐在他身邊,他還在扼著她的下巴。

她就眼看著他,想到“魏楚欣”這個名字他才叫過三次,就已經厭煩了不成?

一股悲哀由心里升騰出來,激得她鼻子一酸,以為后續會有眼淚跟著落下來,伸手去擦,才發覺眼睛發干發澀,她哭不出來。

蕭旋凱厭棄的松開了她的下巴,他將手里攥著的方巾順著她的額頭砸了過來。

經風吹起,方巾蕩悠悠的飄在了屋子里,是不染任何色彩的純潔,然后這分純潔卻在證實著最大最可笑的不純潔。

魏楚欣抬眼看著那方巾,一瞬之間有點發怔,待她反應過來這對于她來說意味著什么之時,便什么都不顧的追了出去。

在愛晚居院子里,她追上了蕭旋凱,如那日一樣,她從背后環住了他,環得緊緊的,想向他解釋她和高承羿是清白的,她魏楚欣自始至終都是清白的,兩人相處了這么久,他應該了解她的啊!

以她的性格,若非清白,她怎么會同意嫁給他。他可以不要她,她魏楚欣也并非要賴著他,相愛時,她愿意留在他身邊,若不愛了,她也不愿意再互相糾纏。

但他不能侮辱她的自尊和人格。魏楚欣就環著蕭旋凱不讓他走,她想讓蕭旋凱聽完她的話,就是兩人就此算了,有些話也要說明白的。

然而蕭旋凱早沒有了從前對她的好脾氣與好耐心,他厭棄的甩開了她,拂過衣袖,不帶有一分猶豫的走出了院子。

他在乎她時,把她當成最珍貴的珠寶守護著,現在這份在乎沒有了,對待下堂之妾,連一句話一個眼神都不屑于再給她了么。

也不知道今年的物候怎么了,已經九月份了,粉色的海棠花卻熱鬧的開了滿滿一院子。頭頂上的太陽又大又毒,曬得她皮膚干烈烈的疼。

她癱坐在了地上,一時怎么站都站不起來,叫石榴、梳兒等人,誰都不曾過來。身邊圍了幾層的丫鬟,一個個皆是幸災樂禍模樣。

“……不要臉……水性楊花……該浸豬籠……”

鋪天蓋地的咒罵聲,罵得她頭疼欲裂。

魏楚欣掙扎著要站起來,只是雙腳有如深陷在泥沼之中,她越是要掙脫,反而陷的越深。

“紅顏禍水,不能留她!”是蕭旋凱奶奶的聲音。

昨晚上給她送補湯的媽媽端著藥碗過來,四個粗使婆子按著她手腳,下巴被人捏著,濃黑苦澀的毒藥硬是被灌了下去。

她拼了命的掙扎著,得了喘息的機會,呼喊求救:“蕭旋凱,救救我……”

一雙繡有麒麟紋飾的黑色軍靴果然走了過來,她窩在墻角,從下往上看他,八尺身軀,英氣逼人的面龐,入鬢的長眉,他還是從前模樣。

“蕭旋凱,我沒有,我和高承羿是清白的,你相信我好不好……”她抓住他的靴子,仿若抓住那能救她一命的最后稻草。

然后他的雙眸里卻是極盡的涼薄,薄唇微啟,他說:“我已經不要你了。”

“魏楚欣,我厭棄你了,我已經不要你了——”

這聲音透著絕情寒涼,隨著那無限放大的唇角,震碎了她的耳膜。

口中極苦極苦,先時被灌入嘴里的毒藥,蔓延于周身各處,極苦極苦,苦得堵滯住了身上各處脈絡,不能呼吸,她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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