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兒剛才可是被嚇著了?”回了錦繡宮,高義煦才是終于能開口問了。
兩人皆在榻上躺著,打發了一眾宮人出去,殿門也吩咐人掩好了。
虞氏便是翻身輕輕的壓在了高義煦的身上,拿過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只溫聲細語的笑說:“那貓馬上就要撲到人懷里了,剛才可真是嚇死人了,皇上摸摸,看臣妾這心還跳的快不快了。”
高義煦便是攬過了懷中的人,后怕著說:“還好賽兒無事,若真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朕如何是好。”
“剛才還真是有驚無險,若是皇上和蕭候沒及時路過,亦或是蕭候的刀扎偏了,可是該怎么辦呢。若那貓爪子抓傷了臣妾的臉,臣妾因此毀容了,皇上還要臣妾么?”虞氏拿下巴輕抵在高義煦的鎖骨上,抬著霧蒙蒙的眸子,煙柳一般綿密密的眼睫,在深情凝視著身下穿黃袍的潤朗男子。
“你說呢?”高義煦便是伸過了手來,輕輕撫著她的眉眼,只瞧著身上的人,嘆氣說道:“怎么會有你這樣傻的姑娘,為了救別人,連自己也不顧了么?”
虞氏就照著高義煦的話,又傻又甜的笑著,芊芊玉指搭在高義煦的唇上,否認著道:“臣妾才不傻呢,皇上不許說臣妾傻。剛才情急,臣妾就眼看著那黑貓朝蕭候娘子撲了過來,要說下意識里誰不是顧自己的呢,危機關頭,臣妾也害怕了。”
虞氏看著高義煦,回憶著溫聲說,“當時臣妾腿都有些軟了,嚇得手指尖都冰涼,后面跟著的宮女太監還都不及反應過來,臣妾也想保命來著,可也就是在那一瞬間,臣妾想到了皇上。那魏氏不是一般的婦人,她是蕭侯在意的女人,是臣妾領她出去的,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蕭侯追究過問下來,臣妾卑賤之人,就是一死也沒有什么值得惋惜的,可是皇上這些年廢了多少的心思,才同蕭侯的關系和緩了些,若是因為此事,再破壞了和大臣的關系,那賽兒就是最大的罪人了。”
高義煦聽了嘆氣,摩挲著虞氏的手,道:“真是個傻姑娘。”
“皇上,你怎么還說臣妾傻呢。”天生麗質的小女人撒起了嬌來。
高義煦便是笑了,看著懷中溫柔懂事的人,他笑著笑著未免覺得自己悲哀,“朕是齊國的天子啊,卻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庇護不得,朕愧對祖宗,也愧對你,賽兒。”
“皇上別這么說,是賽兒愧對皇上,賽兒只想著自己了,皇上對臣妾情深義重,君恩榮寵,不知是臣妾幾輩子積來的福氣。臣妾雖過的錦衣玉食,卻因幫襯不上皇上而每每夜不能寐。今日宴飲,一見到傳聞中蕭侯的娘子魏氏是那么溫柔好說話的人,賽兒一時就起了投緣的心思,想來同她認做姐妹,處好了關系,興許也能幫襯到皇上的。”
“錦繡宮里悶悶的,那魏氏被蕭侯寵的久了,未免也有些高傲,臣妾思忖著秋日里頭,御花園里舒爽,這才引請那魏氏到御花園里閑游的。只哪里能夠想到出了這樣的事情,倒是臣妾幫了倒忙。”
“先時見著蕭侯臉色著實不好看,皇上就算再是怎樣心疼臣妾,也不能太過問責蕭侯和那魏氏的。這些臣妾都明白,皇上若是心里有氣,就罵臣妾打臣妾吧,朝堂上的事情就夠皇上憂心的了,只到了錦繡宮里,臣妾愿意為皇上排憂解難,只要皇上好了,賽兒就是死都覺得心滿意足了。”說畢,眸子里已經貯滿了淚水。
高義煦擦掉虞氏的眼淚,不免又深深嘆了一口氣,“怪只怪在朕懦弱無能,前有豺狼,昌平一戰后又養出一只猛虎來,朕夾在中間,腹背受敵,苦不能言啊……”
“皇上怎么能這樣說自己呢,蕭和高兩人,他們手握重權,不肯擅自交兵,是臣子失得,為天下所不容的。現如今朝中有識有能力的人士也如雨后春筍一般,漸漸涌現了出來,正翹首以盼,磨劍利弓,等待著皇上啟用,輔助皇上一展宏圖大志呢。”
說著,虞氏就低頭俯在了高義煦的耳畔,低聲勸慰道:“皇上莫急莫憂,這日子總會是越過越好的,眼下就是一個好的開頭,胞兄此番入北疆,定會不負圣心,為咱們大齊國守好北元門戶的。咱們先在京里設下天羅地網,只等那只餓狼回來……”
“表哥,表哥,你在殿里么,大白天的關什么殿門,我進來了啊!”門外邵漪微大大咧咧的說。
聽的殿內兩人趕緊起了來,整襟理容,實在有點狼狽模樣。
說完,邵漪微就推門進了來,眼見著那虞氏嬌羞著輕理云鬢,又見著高義煦靠坐在榻邊,便也猜到了什么。
邵漪微最是看不上這虞氏狐貍精,一時就找了個地方坐了下,翹著二郎腿,嘴上不客氣的說道:“大白日里頭,這做什么呢,表哥是一國之君,沒得被這樣的女人給迷了心智!自己怎么上位的不知道么,還竟想著美事呢!”
邵漪微話說的直,這原本是說虞氏的話,可是聽到高義煦耳朵里,便不是那么回事了。他怎么上位的,當年作為皇次子,原本并非國之儲君,他是怎么上位的……
邵漪微眼見著高義煦臉色一下子變得十分難看了,也后知后覺的反應了過來,一時清了清嗓子,解釋著說:“不是,表哥,這話我不是沖你說的,我是說虞……”
高義煦已然是和緩過來了臉色,擺擺手大度的模樣,好似并不曾把這話聽進耳朵里去,放在心里上般的,只起身平了平袍子,轉移話題道:“郡主找朕可是有事?”
鬧了個半紅臉,邵漪微也自覺掃興,吧嗒了下嘴,收回了下話,只道:“沒事就不能找你了,也是,表哥不僅日理萬機,還要管著溫香軟玉呢,我這便是不自討沒趣擾你們的好事了,繼續,你們繼續啊!”說畢,起身抬腿就要往出走了。
“郡主難得來錦繡宮,不坐下喝一杯茶再走么?”眼見著高義煦臉色難看,虞氏便是笑著留邵漪微道。
“不必了,這錦繡宮的茶和你這人似的,品著反胃!”邵漪微一邊往出走,一邊擺手道,快到門口時,才是回頭朝高義煦補充了一句,“本來呢是想告訴皇上個消息的,北元關八百里加急將信送到了姑母手里,信上邊兒說高承羿不日回京。話我傳達到了,皇上兵寶庫里的刀,我相中了一把,自去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