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宴會。
堂堂大內皇宮,冠纓盡是豺狼。
笙歌艷舞,滿座胡人將領,嬉笑嘩然,熱鬧之至。
柳伯言帶玉紅進宮,在賓客滿席的大殿,當玉紅臉上戴著的面紗一點一點被摘下來時,怪笑哄鬧聲此起彼伏。
這便是中朝將領蕭旋凱的妻子,雖非傾城絕色,但儼然另有一種風流氣韻。
赫連丞比對著畫像看了又看,打量著站在眾男人面前泰然自若的女人,他倒也相信了這就是蕭旋凱的女人。
連死都不怕,還怕什么呢。玉紅抬眸對視上了赫連丞的眼睛,那下令血染京都城的劊子手,就坐在那里,她看著了,也不過如此。
連連敗北的恥辱付諸在了女人身上。中朝將領蕭旋凱馴服了六王子,齊國有句古話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那么勢必要征服蕭旋凱的女人,不只有赫連丞一個人這樣想,在場之人,心有靈犀,不點自通。
達成一致的方法是先將人送至大殿內看守,待宴會結束后,先由大汗享用,再依次分給眾位王子,讓蕭旋凱當忘八!
之后再捆送至戰場,用她一命換叛徒赫連荊義的腦袋。
只計劃雖好,卻比不得變化快。
宴酣之后,猝死者無數。
宮中頓時亂做一團,杯盤狼藉,人亂如蟻,赫連丞怒目圓睜,到處找柳伯言不見。
破口大罵道:“柳狗奴,可是你害本汗?”
話音未落,宮門外殺聲四起,伴著那廝殺刀搏,是兩聲震天響的土崩瓦解聲。
宮外兩座軍營被炸,胡兵九死一生。
原東庭,胡希樂率領民兵,奮勇殺敵,一洗前恥,報殺父殺兄殺子奸淫擄掠之仇。
這面柳伯言抄近路趕到后殿之時,殿門外守著的宮女太監早已逃竄得無影無蹤了。
推開殿門時,但見著在酒宴之上以小解之由跑出來的十一王子赫連平義正強迫著玉紅起起伏伏……
粗\喘聲如牛,赫連平義獰笑著用齊國話問身下的玉紅:“我比蕭旋凱如何?”
玉紅平靜如同行尸一般的躺在床榻上,心已死了,萬事萬物,萬念俱灰。
柳伯言停站在殿中央,眼見著那樣刺目的場景,握拳順勢在大案上舉起了個大瓷瓶,大跨著步子照著赫連平義腦袋便砸了下來。
碎瓷片迸射的到處都是,打的赫連平義滿腦袋的血。
柳伯言一把將他推開,拉起床榻上赤\裸著的玉紅,只顧往她身上披衣服。
玉紅呆坐在榻邊,眼睛里沒有一絲一毫再茍活于世的意念。
柳伯言看著她眼睛,搖著她胳膊說道:“我事先已經安排好了,從這里出去一直朝前走,有人接應你,從西角門出去,你就安全了,玉紅,別這樣,振作起來,你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答應我好好活下去,就當是替我活下去好不好?”
玉紅搖了搖頭,笑看著柳伯言道:“你快走吧,不要管我。”
這里赫連平義回過神來,被激怒了的豹子一般,抄起放在床榻旁邊的圓刀,不消分說,干凈利落,一刀便囊在了柳伯言的心口窩上。
“柳伯言!”玉紅破聲嘶喊,霎時猛醒了過來。
白刀子捅進去,紅刀子拔了出來。
柳伯言受不住的從嘴里噴出了一口血,抱住赫連平義的大腿,啞聲讓玉紅快跑。
“趁現在宮中大亂,從西腳門出宮,快走啊!”
鮮血順著心口窩瞬間染紅了柳伯言的衣服,玉紅看著他那般慘白的臉,搖了搖頭,眼淚在眼圈里打轉兒。
“心思什么呢,還不快走……”
話音未落,赫連平義手里提著的那把淋漓滴血的圓刀再次將柳伯言單薄消瘦的身體扎了個兩穿。
玉紅抹去了眼淚,咬牙撿起散落在地上的佩刀,用盡通身氣力,朝赫連平義刺了過來。
赫連平義被那瓷瓶打的發懵,他和柳伯言撕吧著,正穿著外衣,系著褲帶,沒想到玉紅從背后偷襲,一下子刺在了他后背上。
鉆心的疼讓他獸性大發,一腳將柳伯言踹到了殿門口處,反手摑了玉紅一個嘴巴子,直將玉紅掄倒在地。
赫連平義哪里能想到此時赫連丞一眾已經一命嗚呼了,他更想不到一時的色膽包天竟暫時救了自己一條性命。
先時在宴席上,眼見著了那個蕭旋凱相中在意的女人,有哪個人不想先沾一沾。
本來宴會要舉行幾個時辰的,在這期間他把什么事都做完了,誰曾想柳伯言這個狗奴突然闖了進來,壞了自己的好事不說,反倒讓他抓到了把柄,到時候在赫連丞面前參他一本,后果不堪想象。
就當赫連平義追出來要滅柳伯言的口時,卻是見著了隨他進宮,負責給他看馬的曹狗奴,當即踩著柳伯言肚子,將手里的刀遞給曹紳,命令道:“殺了他,大使的位置就是你的!”
曹紳顫顫巍巍的接過了刀,眼看著赫連平義低頭正穿著豹皮短衣,側趴在地上的魏楚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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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衣衫不整的,大半邊雪白的膀子都在外面露著,他便也反應是怎么回事了。
赫連平義哪里知道外面的形勢變了,還只粗聲命令曹紳道:“看什么,還不動手!”
此時后面的玉紅掙扎著站了起來,緊緊的攥著手里的刀,又朝赫連平義奔了過來。
先時玉紅側躺著曹紳沒有看清,此時見著了迎面襲來的女人竟然不是魏楚欣,不免驚得睜大了眼睛。
赫連平義見著曹紳那樣子,不解的追問怎么了。
曹紳拿手指了指后方,赫連平義一回頭,就見著一把利刃奔著眼球就橫了過來,慌得他反手轉過了玉紅的手腕,銳利的利刃瞬間沒進了玉紅的心口窩里。
粗糲的嚎叫,不是玉紅的,而是赫連平義發出來的。
曹紳見胡人大勢已去,用那雙手無縛雞之力的手,連刺了赫連平義數十刀,直到確定人斷氣了,才是手腳直發顫的一下子撇了手里的圓刀,腥紅了眼睛,踉蹌著,瘋了一般的朝殿外跑去,一邊跑一邊喊:“我殺人了,我把胡子殺了,他娘的老子把胡子殺死了,老子是英雄,老子變成英雄了,娘,我翻身了,這回兒子徹底翻身了……”
這里玉紅爬挪到柳伯言身旁,兩個氣息奄奄的人,兩個將死的人,兩個將要一起進閻羅殿的人,不哭不喊不懼不怕,彼此看著彼此,竟是心大的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
玉紅道:“得什么樣的緣分啊,咱兩個一起去閻王殿。”
柳伯言也笑著,說一句完整的話要用盡畢生所剩的氣力,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臨要走了,他還是那么的痞,“你說……咱倆死在了一塊兒……老天爺可千萬別誤會……下一世讓咱倆湊成一對嘍啊!”
玉紅笑罵他道:“你想得美吧,誰跟你湊成一對,這事歸月老管,不歸老天爺管。”
柳伯言最后說道:“不湊成一對我就放心了……”
“趁早把心放肚子里吧。”玉紅眼看著柳伯言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安詳的沉睡了過去。
她輕輕的咳嗽了一聲,用袖子抹干凈了臉上的血,便也感覺乏了,剛要闔上眼睛,就見著曹紳又折了回來,踉蹌的邁過了門檻,到赫連平義身邊,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拔掉了赫連平義大拇指上的扳指。
玉紅猜想,他應該是反應過來了,就算殺了赫連平義,日后也沒有證據去掌權者跟前邀功,取下這扳指倒是明智的。
有一件喜事,讓玉紅知道了。
那便是,她死后應該不能被打入十八層地獄。
原是臨了臨了,她真正見識到不如畜生的人了。
曹紳拔下赫連平義的扳指之后,又爬到了她和柳伯言跟前,怕兩人不死徹底,他曾通敵叛國的事跡暴露,又拿著那把遍染血污的圓刀,分別捅了兩人幾刀。
之后放了一把大火,銷毀了這里所發生的一切。
玉紅置身于火海當中,睜眼看著那遍地的紅色。
火光沖天中,夾雜著胡希樂和原東庭等人率領民兵同胡人戰斗的激烈廝殺之聲。
人間的事情,或成或敗,于她來說,再沒有絲毫的意義。
也許潛意識里,她還記得那年正月十五元宵節,那個男人拋下所有應酬,帶她到長安街正中的高樓之上,看著下面的萬家燈火。
也是在那時那刻,她的心安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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