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魏氏庶女

第一百五十四章 命不好,運好

趕上梅雨季節回靖州,路上十分泥濘難行。

蕭旋凱送魏楚欣出京城,打馬回去之前,又忍不住寒溫叮囑。

魏楚欣嫌他嘮嘮叨叨沒完沒了,不等他說完話,便放下了帷幔,吩咐馬夫趕車。

一行人往南去了。

唯獨剩下才說了半句話一個人騎在馬上的蕭旋凱,嘆了口氣,自言自語笑道小婦人脾氣越來越大了。

半個月后,先抵達了常州。

因元兵打到惠州時便被抵御住了,作為站后方的常州,除了供給糧草物資閃了些腰岔了口氣外,并沒前線的滿目蒼夷。

城中又恢復了以往的熱鬧,被征兵到前線的人,留住性命的,也都回來了。

酒樓茶肆里甚是熱鬧,那些在戰場上過了命的兄弟,現如今大難不死,聚首一處,能喝酒的要暢飲,文雅的人也要聚一聚斟滿一杯茶。

張萊也從戰場上回來了,繼續經營起月餅鋪子來,還是同以往那般,再富裕也不忘本,穿著一身粗麻衣,內斂低調,慣常不愿意說話。

聞得魏楚欣和魏玉欣從京城回來了,一家人忙出來迎接。

被元人砍傷在臉上留下一條長疤的張萊,老得要柱拐杖的張媽媽,還有懷里抱著張萊前面那個難產去了的娘子留下的孩子的梳兒,以及從鋪子里趕過來的瘸了一條腿的劉大。

原來魏楚欣走后不久,張媽媽領著小孫子無法度日,寫信到靖州給呂氏,當時正在呂氏身旁的梳兒見了信,便帶著糧食和些許銀錢趕到了常州,一直照顧張媽媽和那孩子。

經歷了生離死別,再見面,不免熱淚盈眶。

在常州住下了幾日,昔日里溫舟承大人以經升任到了南京。史鋮禹大人先是平調到了元綏,新君登基后,又被升調回常州,補常州布政司使司一缺。

史鋮禹的娘子郇氏幾次著人相請魏楚欣到府上品茶,魏楚欣都以舟車勞頓推托了。

未果后,又親自來張萊府上拜訪。那天正好趕上魏楚欣去月餅鋪子里查賬,不是刻意不見。

有時就是如此,緣分盡了,同在四四方方一城之中,想見面,也是難事了。

郇氏是清高曠傲的性子,她倒不是因蕭旋凱如今戰功卓著,權勢不容小覷而刻意討好巴結于魏楚欣。

只是心中有個結,想要當面同魏楚欣解開。

那年,魏楚欣和羿親王的緋聞傳得漫天飛。

郇氏也信了,拒魏楚欣于門外,勢必與她劃清了界限。

過了這么多年,清者不證自清。戰時,魏家三姑娘傾盡所有支援前線糧草的事跡,傳得遠了。

此番魏三姑娘回常州,她只是想同她坐在軒中,共飲一盞淡茶,閑聊聊畫作運筆而已。

臨去靖州那天晚上,讓魏楚欣沒能想到的是,魏昭欣領著孩子過來了。

再見面恍若隔世,魏楚欣側靠在里屋榻上看書,一時聽有人喊她“三妹妹,別來無恙。”

魏楚欣微微抬眼,看著面前的婦人,倒是緩了半日,才認出是魏大魏昭欣。

幾年不見,她倒老了許多。眉眼中現了許多低眉順眼,以前沒出嫁時的猖狂高傲的勁兒,全然被磨沒了。

她要給魏楚欣行誥命夫人的禮,魏楚欣擺擺手,讓她起來了,讓了座,上了茶點果子。

閑敘寒暄,話里話外中,不免也知她過的有多不好。強勢刁蠻的婆婆,花心不堪的丈夫,家下所有丫鬟沒有邵六兒不沾的,就連她的貼身陪嫁丫鬟芳兒,也被邵六兒強收在了房里。

時隔多年,魏楚欣現在想想也還是后怕,如果沒有郇氏,怕是被邵六兒侮辱的人便是她了。

自食其果,當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一時提到高承羿戰死之事,只見魏昭欣緊握著茶杯滿臉上都是不可抑制的痛快笑意。

想想也知緣由,當日里把她送到軍營里,讓數人侮辱了她的,不正是高承羿么。

魏昭欣做不到一笑抿恩仇,魏楚欣也做不到一笑抿恩仇。

魏楚欣想如果不是魏昭欣的狠心算計,她和蕭旋凱亦不至于成婚幾年后還有隔閡。

而魏昭欣此時過來的目的也不是同她敘姐妹之情的。

目的有二,其一當然是邵家見現如今蕭旋凱權勢升天,打發魏昭欣來巴結于蕭旋凱之妻的。

其二便是為了蔣氏。無論如何,蔣氏是魏孜博和魏昭欣的生母,現如今在閔州老宅過的甚是孤獨苦楚,魏孜博有心想將蔣氏接回府中,但左右為難,不知該如何開口重提此事。此番魏昭欣過來,便是想求現如今已經活成了人生贏家了的魏楚欣高抬貴手,放過她的母親。

“三妹妹,我求求你呢,就算是看在大哥哥的面子上,還不行么?”魏昭欣跪了下來。

孩子還在屋里瞧著,看著自己娘親跪在了地上,一雙清澈的眼睛里滿滿的懵懂。

魏楚欣擺了擺手,吩咐梳兒道“廚房新做了些吃食吧,領孩子去嘗嘗。”

那孩子倒是個聽話的好孩子,也不認生,梳兒笑領著他出去,他便征求魏昭欣的意見,弱弱的問道“禹兒可以跟著姐姐去么?”

魏楚欣微微垂睫聽著,禹兒,是芮禹岑的禹么?

魏昭欣便是忙站了起來,強笑了笑,拍了拍小家伙的肩膀,溫言囑咐道“去玩吧,聽梳兒的話,不許亂跑。”

那孩子喜得點了點頭,乖乖的同梳兒去了。

見兩人出了屋子,魏昭欣才復又跪了下來。

魏楚欣坐在原處沒動,輕啟茶蓋呷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才開口說道“大姐姐當真是知道大哥哥在我心中的分量的。要說來,當年若不是你傳信,說大哥哥翻了馬車生死未卜,我亦不會亂了陣腳駕車駛到郊外,而落入你事先布置好的圈套之中。”

魏楚欣輕輕放穩了茶杯,眼看著跪在地上的魏昭欣問“大姐姐很恨高承羿么?被人侮辱了是種什么感覺?你我姐妹一場,有多少深仇大恨至于你如此算計于我?”

“三妹妹,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高抬貴手放過我母親吧。”魏昭欣暗處里死死的扣著手心,現如今她自己也是當母親的人了,深知為人父母的不易,這一世她沒斗過魏小三,是她計不如人,她只能低頭,就算是為了母親,她也只能暫時低頭。

“僧面是誰?佛面又是誰?”魏楚欣想說上一輩子嫁給鮑昊的始作俑者是誰,間接害死她生母蘭姨娘的人又是誰,她留有蔣氏一命,已是最大的寬容退步,求別的,再沒有余地。

昔日伶牙俐齒的魏昭欣,倒變得木納了,一時答對不上魏楚欣的話,只是吶吶的道“看在大哥哥的面子,就算看在大哥哥的面子上……”

魏楚欣搖了搖頭,打斷她道“才說過的話大姐姐就忘了么,大哥哥是對我很好,只是你一人,就已經用盡了大哥哥的面子了。”目光放在了遠處,“人之初,性本善。禹兒是個好孩子,大姐姐要教育好他,天不早了,大姐姐也回吧。”

一時站起身來,慢慢走了出去。

獨留頹然坐在地毯上的魏昭欣,不知是不是爭強好勝,她心里總也是想不明白,為什么昔日困在莊子里沒甚見識的魏小三現今會過的這樣好?

命運,人靠命,也靠運。

有人命好,運不好,駕著好馬好車,走在平坦的官路上,卻不妨頭走到了岔路口,一去不復返,耽誤了一生。

有的人命不好,運卻好,趕著驢車,走在崎嶇的山路上,卻不曾想開辟出一條佳境,倒峰回巒轉,順遂無虞的走到了終點。

將本架№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