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媳婦穿成婆

052下鄉十年

趙清茹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發現還不到早上七點。

趙清茹手腕上的這塊梅花手表,是趙母之前去國際大都市的魔都演出時給自家女兒帶回的禮物。薛玉敏瞧見后當場便眼熱了。趙父察覺后,便示意女兒將這塊手表讓給薛玉敏。只不過當時趙母也在場,老白蓮花杜娟兒自然不肯(能)就這么(輕易)收下,連帶著薛玉敏扭扭捏捏地欲拒還迎起來。

趙母給自家女兒趙清汝所買的手表可不是幾十年后的電子表,便宜些的也就是幾十塊錢的樣子,零售價一百四十五塊。在工人工資只有三四十塊的七十年代,意味著不吃不喝大半年。

且不說趙清汝本就一直想要塊手表,光是沖著老白蓮花母女倆又想當那啥,又想立那啥的做派,也不可能將自己心愛之物就這么白白便宜給薛玉敏。為此薛玉敏少不得又在隔壁沈建軍面前紅了好幾天的眼睛。

最后腦袋讓門給夾過的趙父乘著趙母沒在家,便勒令趙清汝沒事少戴手表。趙清茹以雷霆之勢,將老白蓮花母子三個踹出自家后,當天晚上整理自己房間時,便在上鎖的抽屜里看到了日記本以及那個收藏得非常好的手表。趙清茹從日記本里知道這茬事后,第一時間將手表戴在了手腕上。

至于自家時不時抽風的趙父,就對不住您了,哪兒涼快您老就哪兒待著去吧!

“謝師兄,早啊,你咋來了?”原本趙清茹想起身去開門的,結果讓呂迎春搶了先。其實聽聲音,也能大致聽出是誰。正因為聽出了不請自來的那位仁兄是誰,趙青山的臉色當即便有些異樣。

機敏的呂迎春生怕趙清茹兄妹倆因此起齟齬,便手腳甚是利索地搶先一步去開門,將人請進了屋。

“是這樣的,明天是徐忠林跟高建飛的出殯的日子。之前,清汝不是說……”站在門外的謝文樂說明了來意。

“謝師兄,快進來坐。”慢了呂迎春一步的趙清茹招呼謝文樂進屋,“師兄吃過飯沒,正好我們剛準備吃早餐呢。不如再吃點兒?”

“不……”謝文樂本想拒絕,可瞧著趙青山那一臉陰沉的樣子,便轉變的話鋒,“我怕你,你們沒在家,天沒亮便出來了。這會兒正好餓了。”

“難為謝師兄特意跑這一趟。”趙清茹幫謝文樂盛了碗二米雜糧粥,端到了謝文樂的面前。

“汝兒,你怎么想著要去參加那兩人的葬禮?之前怎么沒聽你說起過。”趙青山將趙清茹拉到了一旁,“我們跟這倆人可是一點兒交情都沒有,甚至連面都沒見過,都不認識。”

“即便從不認識,好歹都是上山下鄉的知青。”趙清茹低垂下眼瞼,長而卷翹的濃密睫毛掩蓋了趙清茹眼中的莫名的情緒。

趙清茹自然不可能跟自家大哥趙青山說實話,總不能說,這倆人在她看來是替大哥你死的,是替死鬼,所以現在她那良心有點點不安,就想去參加這倆人的葬禮,送他們一程。這話能說出口么?

顯然是不能的。

再者說出來也沒人信不是。

“謝師兄,那司甜的事解決了?”趙清茹側過頭,看向謝文樂。

按著大塘鎮這邊的風俗習慣,一般在頭七下葬,也就是七天后。只不過徐忠林跟高建飛屬于非正常領盒飯,加上又不曾成家立業。倆人出事后第二天上午,也就是沈家洼村組織村名跟知青上交任務糧那天,清水湖村這邊組織人打撈的同時,便上郵電所給倆人的家人拍去了電報。當然也以電報的形式,通知了司甜的家人。

聽謝文樂說,徐忠林跟司甜的家人緊趕慢趕第五天才趕到清水湖村,高建飛的家人晚了兩天。之后就賠償事宜又鬧騰了好幾天。也虧著這會兒已經是寒冬臘月,要不然這本就泡得跟發酵面粉似的人,越發變味了不可。

“嗯,算是解決了吧。”

“什么叫算是解決了?”呂迎春在一旁插嘴道。

“司甜負責徐忠林跟高建飛倆人所有的喪葬費用,另外還要支付給兩家人,每家補償三百塊。徐林忠是家中獨子,所以司甜將來要負責給徐林忠的父母養老送終。至于高建飛家,司甜的爸爸答應幫高建飛的幾個哥哥姐姐在城里安排工作。”

“這么說來,這算是被高家訛上了?”一旁的田學家插嘴道。

徐林忠的父母因為沒了兒子送終養老,要求司甜負責,其實也不算太過分。但是高建飛家里就……

“算是吧。不過司甜的爸爸為了司甜那檔案不留下污點,同意了。”謝文樂一手拿筷,一手端起碗,呼嚕呼嚕地大口喝著二米雜糧粥。

“這就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一直不曾開口說話的錢奶奶長嘆了口氣。

“我記得司甜家家境好像不錯。”呂迎春在一道乘火車前,跟司甜并不熟。但好歹在列車上也朝夕相處了幾天,對于總是高高在上的司甜著實喜歡不起來。

“她爸爸好像在哪里當副局長,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已經喝了大半碗二米雜糧粥的謝文樂連吃了兩個摻了玉米面的白面饅頭。

“這饅頭發的好,誰做的?”謝文樂口齒不清地稱贊道。

“好吃吧,謝師兄。這是小汝做的。”呂迎春乘機顯擺了一下。

“味道不錯,夠松軟。”謝文樂連連點著頭,又拿起了一個,“今天運氣不錯,沒想到還能蹭了碗熱粥幾個饅頭。”

看得出謝文樂并沒有吃飽。但之前趙青山熱早餐時,是按著家里五人的量定額來的。現在多了一個謝文樂,自然就有點兒不夠吃了。

現在是寒冬臘月,屬于農閑時刻。這段時間,絕大多數人家一天只吃兩頓甚至一頓,沒事自然也不亂串門子,晚上更是早早便上床休息了。無非為了節約些糧食。要不然,等到青黃不接的農歷三四月份,這日子只怕更難熬了。

上山下鄉的知青也只有第一年有糧食補貼,等到了第二年,就只能自己賺工分了。可即便有糧食補貼,其實也沒多少。也虧著趙青山能干,現在已經能拿一等工分了。再加上趙清茹這個開了掛,家底豐厚的娃明里暗里地補貼著。餓肚皮什么的,還真不容易。不過這些趙清茹可沒打算跟謝文樂詳說。現在瞧著謝文樂這般樣子,趙清茹低著頭,沒再吭聲。

“哼。”對此,趙青山不客氣的哼哼了一聲。

“那啥,那我先回去了。”謝文樂見四方桌上已經沒了吃食,隨手拿棉襖袖子擦了擦嘴后,從方凳子上站起了身。

“謝師兄,我送送你。”趙清茹無視趙青山看向自己的目光,將謝文樂送出了門。

“謝師兄,謝謝你特意跑一趟。”趙清茹與謝文樂一前一后,慢慢的走在有些泥濘的黃泥路上。

“有什么可謝的,舉手之勞罷了。”

“謝師兄你……好像不太高興?”

謝文樂出門后一直低著頭,過了許久才幽幽地開口道:“我有什么可高興的。這樣的日子都不曉得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前一天,我跟徐忠林跟高建飛兩個還在破茅草屋里空談理想抱負,轉眼這人就沒了。若不是為了弄魚,去討那個夏天的歡心,他們倆也不會……”

夏天?那個夏主任?

趙清茹楞了一下,沒想到這事竟然又跟那個夏主任扯上了關系。可轉念一想,趙清茹便想通了。那個夏主任現在好歹也是知青安置委員會,簡稱知安委會的主任,這跟知青有關系的事兒,這家伙能決定一大半。

“其實……我覺著,國家不可能放任這種情況很久的。你看這每年不還是有人上大學嘛。回頭……不用推薦就能上大學也說不準咧。”

“可能嗎?”對于趙清茹的話,謝文樂現在顯然是不相信的,“趙清茹,你知道嗎?我十四歲便響應號召上山下鄉,到了這大塘鎮清水湖村。整整待了十年,十年啊。人生有幾個十年?!”

趙清茹望著謝文樂那張陌生的臉,抿了抿嘴,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最初在火車上時,謝文樂給趙清茹的感覺,真的很像她那總是喜歡逗她的腹黑夫君方原。

但他不是他!不是!

甚至,趙清茹一度抽風地想,若是將來遇到了那人,是不是去偷個精子回來。即便這輩子再無可能,至少她曾經的夫君能繼續活在這個時空。

但是……那樣刻意出來的人,當真還是她曾經的夫君么?

方原……茹兒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