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媳婦穿成婆

071沒有趕上

三個多小時后,飛機平穩地降落在了山城機場。這一路,許是近鄉情怯,呂迎春的情緒明顯比上飛機前還要低迷。至于趙清茹,不曉得是因為在機場邂逅了隔壁唐伯伯家的偶像竹馬,還是因為發現自家大哥的小“秘密”,亦或者沒休息好,瞧著也沒什么活力。

趙清茹是怎么也沒想到,自家長得人高馬大,坐車經過十八彎的山路還能活蹦亂跳的大哥趙清山童鞋,竟然會暈飛機。

“哥,你完了。回頭參軍只剩下陸軍了。”在照顧趙清山的時候,趙清茹不客氣地調侃了一句。

住在長江邊上的娃,尤其這會兒還是放養模式,家里多數都是大孩子照顧弟弟妹妹的七零年代,皮實的男孩子十之八/九都會游泳。就連趙清汝這個家里的唯一的女孩子,水性都不差,更何況趙清山跟趙清偉倆。偏偏,水性極好的趙清山坐不了船,一上船就自帶眩暈效果。

長江不管怎么說也只是內河,風浪什么的自然比不了大海。海軍可是一年到頭多數時間在大海里漂來著。若整日暈乎乎的,還能參加海軍么?

現在,趙清山暈船外,竟然還暈飛機。趙清茹就有點無語了。當然,初次搭乘飛機,會暈機也很正常。前世那會兒,趙清茹曾聽一位養生大能講,之所以會暈機,有很多原因。比如頭一天晚上沒有充足的睡眠,沒休息好。再比如上飛機前,吃了太多的油葷類食物等等。

“汝,汝兒,我真的不能當空軍了?”在軍區大院里長大的孩子從小耳濡目染,多多少少帶著軍人情結,尤其是趙清山。想參軍,尤其是空軍,駕駛著戰機翱翔在天空是趙清山的從小的執念。現在……竟然暈機,這對趙清山的打擊可想而知。

“沒事沒事。我跟你開個玩笑而已。頭一次搭乘飛機是這樣的。來來來,把姜片嚼了。”趙清茹拿出了幾片用白糖稍稍腌制了一下的老姜片,直接塞到了趙清山的嘴巴里。

“汝兒,你不也是頭一次。”趙清山一邊嚼著姜片,一邊口齒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趙清茹沒理會自家大哥,這一世她雖說也是頭一次搭乘飛機,而且還是中型客機,可前世那會兒隔三差五地當一回空中飛人,暈機什么的還真沒出現過。

“迎春,要姜片不?”趙清茹見坐在里面靠窗座位上呂迎春臉色不太好,便輕聲詢問了一句。呂迎春搖了搖頭,將小窗戶上的遮陽板給拉了下來,不再看窗外的藍天白云。

趙清茹見此,隱隱猜到呂迎春這會兒的心情可能因為快到家了而越發緊張,便不再理會呂迎春,而是選擇閉上眼睛小憩片刻。就在趙清茹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著時,耳邊響起了呂迎春低沉的聲音。

“小汝,你說姆媽她……”

“迎春,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趕回家了。”

“是啊,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

下了飛機后,趙清茹三個找到的自己的行李,正想著搭乘公共汽車回市里,結果遇到了一個大頭兵。這個大頭兵,趙清茹并不認識,但趙清山一眼便將人給認了出來。后來上去一詢問才知道,原來是之前在機場遇到的唐越宋派來接他們三個的。

唐越宋比趙清茹三個提前了一個多小時就到達了山城這邊。擔心趙清茹三個倒換車子回家不方便,便特意派了過來。

“這樣啊,那麻煩崔叔了。”趙清山將三人的行李丟上吉普車,隨后動作還算利索地爬上了車,“還是先把迎春妹子送回家。對了迎春妹子,你家住哪個地方?”

呂迎春將自家家里的地址告訴了負責開車的警衛員崔叔。

這會兒的山城可沒有幾十年后那么多的高架橋,輕軌什么的更是連個影子都沒瞧見。馬路雖說不夠寬敞,好歹行駛在上面的車子也不多。可即便如此,從機場到市里也花了不少時間。

“快到了,就在前面的路口往左拐。”坐在后排的呂迎春將身子往前探了幾分,指路道。其實也是小失誤,應該讓呂迎春坐在副駕駛座上才對。

“崔叔,就在前面巷口停一下,我們走過去吧。要不然一會兒不好倒車。”趙清茹透過車窗,發現路越來越狹窄了,便建議道。

“汝兒,我跟你一道下去。”趙清山可不放心自家寶貝妹妹一個人。上午那會兒在徐家若不是他堅持跟來,只怕還要被收拾得更狠。哎,其實他就該知道外公外婆他們的偏心了。

等到吉普車才在巷口停下來,呂迎春剛從車里走下,還沒來得及拿上自己的行李,就聽到耳邊響起一聲驚呼聲:“這不是迎春嘛。你咋現在才回來啊。”

“楊,楊嬸子……你,你這話啥子意思?”呂迎春頓時慌了神。

“你還是趕緊道回家看看吧。”那個被呂迎春稱呼“楊嬸子”的中年婦人連連搖著頭,嘆了口氣道。

呂迎春再沒顧上拿自己的行李,撒開腿便往自家的方向跑去。

已經下車的趙清茹兄妹倆對視了一眼,毫無意外地從對方看中讀到了擔心。或許還是晚了一步。

“這位嬸子,我們是迎春一道上山下鄉的知青,昨兒中午那會兒才收到迎春爸爸給拍來的電報,說迎春姆媽病危。迎春家這是出什么事兒了,好端端的怎么說病就病了?之前迎春還跟我們說,她姆媽身體現在好了很多,這次生日迎春準備抽空打條圍巾當生日禮物呢。”

“哎,別提了。作孽喲,真是作孽喲。碰到這種偏心眼兒的婆婆,可不是要逼死人嘛。”楊嬸子又嘆了口氣,瞧著樣子頗為迎春姆媽覺著惋惜。

原來,這事還真跟呂迎春那偏心眼兒的嫡親奶奶有關聯。之前那熊孩子堂弟捅了個大簍子,被受害女方的家人逼著拿出一萬塊錢來私了。當然,一萬塊是不可能的。一番討價還價后,最終敲定兩千五,而且一分都不能再少了。

呂迎春的父母每月工資一個四十七塊六,一個四十一塊,加起來近九十塊。呂母提前退休后,就只剩下不到八十塊。這次小兒子家里要一下子拿出兩千五百這么一大筆錢來,呂奶奶絲毫沒考慮地將大頭兩千塊的任務劃拉到了呂迎春家里。

呂迎春的父母平日里,要贍養呂奶奶不說,還要隔三差五地貼補據說日子過得很辛苦的呂二叔家。省吃儉用十來年,才好不容易從牙齒縫縫里省出了一千多塊錢。這次,迎春那堂弟捅了這么個大婁子后,耳朵根軟,又有點重男輕女的呂父見不得自家大侄子要被丟進監獄里,沒等呂奶奶怎么哭天喊地,就將家里好不容易存下來的這一千多塊錢給拿了出來,交給了呂奶奶。

不僅如此,聽楊嬸子說,還偷偷地將迎春姆媽的嫁妝,呂母準備留給迎春的那副金鐲子給賣了。迎春姆媽知道這事后,便跑去呂家二叔家跟呂奶奶還有呂家二叔理論。結果讓呂奶奶一頓刺激,說迎春姆媽是個生不兒子的“閹雞”,百年以后得靠呂家二叔家的那熊孩子堂弟在前頭砸盆引幡。所以,這迎春家的一切,自然屬于迎春那熊孩子堂弟。

聽楊嬸子的意思,當年迎春姆媽懷迎春時,懷的是雙胞胎,而且還是非常稀罕的龍鳳胎。只可惜六個多月時,讓本就不怎么喜歡大兒媳婦的呂奶奶沒事找事的給推了一下,結果肚子里的孩子一個不小心就給流掉了一個。偏偏流掉的那個是個男胎。當年迎春即便運氣地保了下來,剛出生那會兒也跟個小貓崽似的,一點點大。

而迎春的姆媽為此付出的代價,可不小。

現在,竟然被呂奶奶說成是“生不兒子的‘閹雞’”,這個刺激可是真心不少。深受刺激的迎春姆媽一時想不開,回到家后,就找來瓶農藥,喝了下去……

“怪不得之前說‘為什么是她’……是想說為什么活下來的是她么?”趙清茹深吸了口氣,卻怎么也沒辦法心底的這一絲不痛快給消除了。

“哥,我們進去看看吧。”趙清茹疾步拐進了弄堂里,還沒走幾步便聽到了那高八度的刺耳尖叫聲。是呂迎春的聲音。

“老虔婆,你把我姆媽的命還來!”

“反了反了!老大,這樣的孽女,你管是不是?!啊……”

真真是一聲蓋過一聲。

趙清茹兄妹倆趕到呂迎春家時,還沒來得及進院子,就看到一個中年男人正一手揪著呂迎春的衣襟,一手用力地打著呂迎春的耳光。一旁,兩鬢斑白的老太太一手捂著自己的脖子,大口地喘著粗氣。

“我說大寶他大伯啊,你家春丫頭這可是想要姆媽死呢。”不遠處,還有個穿著碎花棉襖的年輕嬸子,幸災樂禍地看著呂迎春被收拾。

“哥!”

不等趙清茹開口,趙清山已經沖了上去。

“孽女!你這克死老子親兒子還有婆娘的孽女!給……啊……”呂父一邊收拾呂迎春,一邊嘴上痛罵著。正罵得痛快時,被趙清山給一把扣住了正在行惡的罪孽之手。

趙清山從小便被趙父督促著練軍拳跟格斗術。即便上山下鄉到了沈家洼村,也沒放下練習。從小被當成男娃子的趙清汝也是如此。換成趙清茹后,多年養成的習慣一點點恢復了,再加上(前世)從小跟著嫡親爺爺習武的趙清茹本身身手就不差。在沈家洼村的這幾個月里,趙清茹兄妹倆一有時間,就互相切磋,以此強身健體。

趙清山乘著呂父不提防,很是輕松地便給呂父松了一下筋骨,將呂父的雙手肘關節給卸了,讓他暫時沒了戰斗力。

“迎春,你沒事吧。”才錯開了短短幾分鐘時間,呂迎春那原本清秀的小臉就腫得跟饅頭似的。其實最讓趙清茹擔心的是,呂迎春的狀態明顯不太對勁,更像是沒了意識,只會呼吸的人形娃娃。瞧著架勢,更像是被刺激過了頭。

“你,你你們是啥子人?!”呂家二嬸見趙清山眨眼間便將自家大伯呂父給撂倒,深深地嚇出了一身冷汗。

趙清茹冷冷地環顧了一下掛了白布的院子,院子里除了見到應該是呂迎春那位偏心的呂奶奶,呂父、呂家二嬸以及熊孩子堂弟外,再無其他人。沒瞧見呂迎春的二叔讓趙清茹有點意外,其實更讓趙清茹覺著詫異的是,迎春姆媽娘家那頭的親人也沒見蹤影。之前趙清茹可是聽呂迎春提過,她那外祖家距離她家并不遠的說。

正當趙清茹還在覺著奇怪時,院子外又傳來一陣鬧哄哄的爭吵聲。

真不愧是大年三十,所有的熱鬧都湊到了一塊了。

原來呂迎春那熊孩子堂弟招惹到了那受害女方的娘家人來了,迎春姆媽的娘家人也來了,兩方人跟呂迎春那二叔在巷口碰到了一處。然后……毫無意外地鬧騰起來了。

鬧騰的結果只有一個,很是不小心地驚動了本就距離不遠的派出所那值班民警。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呂家原本想掩蓋的事,自然沒辦法再遮掩。畢竟這里頭牽扯到了一條人命,哪怕呂迎春姆媽真的是自己個兒喝農藥自殺,也架不住有人將呂母往死里逼的事實。更何況,呂迎春那熊孩子堂弟是的的確確地將人閨女的肚皮給弄大了。流氓罪是鐵定跑不了了。

讓趙清茹比較擔心的是,爭吵得如此激烈,甚至讓人頭痛,對呂迎春卻不見絲毫的影響。呂迎春就這么呆呆地坐在那里,呆呆地望著自家姆媽,不吃不喝,不見一絲正常的反應。

原本趙清茹想留下來陪呂迎春,結果讓自家大哥趙清山連拖帶拽地給送回了家,陪著趙父趙母過了一個所謂的團圓年。大年初一一大早,著實不太放心的趙清茹便出了門,直奔呂迎春家。結果,就讓趙清茹看到了一個呆傻的呂迎春,瞧著架勢弄不好已經呆坐了一晚上。

趙清茹可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穿成自家婆婆后,這第一個新年,竟然會是這么個狀況。前世時,因為不曾從自家婆婆那兒聽說過有呂迎春這么個一道在沈家洼村當知青的好友,自然也就不清楚后面境遇如何。或許有這么個人曾經存在過,只是沒在沈家洼村當知青,只是沒有跟自家婆婆成為好友。

“迎春,我給你帶了點抄手(餛飩),你吃不?”趙清茹打開了搪瓷杯,搪瓷杯里裝著還在冒熱氣騰騰的抄手。

許是食物的清香勾起了呂迎春的食欲,過了許久,呂迎春才幽幽地開口道:“姆媽包的抄手最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