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書》,蘇逸凡寫給顧安琪的情書,寫給顧安琪這十年來的思念……
顧安琪不會聽不懂,也不可能聽不出這首曲子的意義。她輕輕地點了點頭,沒有向蘇逸凡道謝,只是說了一句話:“我會配上適合它的詞。”
她沒有等待蘇逸凡等上那么十年,也沒有思念那么一個人如此長久的時間。她不知道蘇逸凡到底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聽到了她最后逝世的消息。如果她是蘇逸凡,她會如此執著地等上十年,等待著同一個人回頭么?
也許并不會吧……她搖了搖頭,她知道自己是個沒什么耐心的人,對于感情尤其如此。對于愛情這一方面而言,她大部分的時候都是處于被動的那一方,被動地被愛,被動地慢慢接受,最后將愛對方變成了自己的習慣。這就猶如剛開始的時候面對著喬致遠一樣,只是習慣了身邊有個人,于是就想著談一場戀愛也無妨。
她也許很遲鈍、也許在感情的方面上很笨拙,但是她看得出蘇逸凡對她的認真、對她滿滿的愛意。沒有必要道謝,也沒有必要滿懷謝意,蘇逸凡對她的好,她都記著。她并不是因為蘇逸凡的深情因為蘇逸凡的長年的等待而要和他交往。
她和蘇逸凡交往只是因為她愛他。
這一次是她自己做出的決定,并沒有任何的被動,反倒是她自己主動做出的選擇。
《情書》象征著蘇逸凡那長久的十年等待,可卻也會成為顧安琪對于蘇逸凡的表白。
他作的曲,會配上她作的詞……
蘇逸凡,我會給你一個答案,你等待的了十年的問卷答案……
顧安琪靜靜地看著身旁的蘇逸凡,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揚起了嘴角,微微地笑了。
之后的幾日,蘇逸凡和顧安琪之間的關系似乎也是越來越融洽,而許莎莎這邊卻是不盡然。許莎莎一向都是高傲慣了的人,到哪兒都是極大的排場,身邊總是跟著數個助理。如今家里一倒,外加上她這一回沒從顧安琪手里奪到邵文庭新戲中“女一號”的位置,公司對她有了不小的不滿,往她的活動經費里克扣了不少的資金。
許莎莎一直以為自己如今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憑借著自己的真材實料,都是憑借著自己日益精進的演技,她一直以為就算是撇除了家庭的因素,家里給她帶來的名媛光環,她仍然會是圈中數一數二的頭把交椅。沒了林萱怡壓制的她稱霸整個娛樂圈應該不會是件太難的事。這一代的會演戲的女明星在她這個年齡層里面的還是有一個很大的斷層,她一直以為憑借著自己的本事,一定能夠將所有人踩在腳底下。
如今沒想到沒將別人踩在腳底下,她自己反倒是被個出道也沒多久,一直不溫不火的小新人給反超了。這叫她怎么咽得下這一口氣?
從那一次試鏡會回來之后,她一直都能感覺到喬致遠的疏離,和有意無意的回避。她知道,喬致遠是想起了林萱怡,是想起了那個女人,這才變得如此失態。
顧安琪上臺演的那一出戲,她也是看了的。真的很震撼,無論是臺詞還是動作,簡直就像是當初的林萱怡一樣。
一模一樣的盛氣凌人,一模一樣的令人厭惡。
許莎莎總有一種感覺,對方就是林萱怡。很奇怪,她就是有著這樣的感覺,說不出是什么緣由,只不過就是有著這樣的感覺。她打電話時說“你就是林萱怡”的時候,其實還是懷了懷疑的心,只不過用著質問的口氣完完全全地壓制著顧安琪。顧安琪似乎沒怎么聽出來,反倒是情緒上有些波動,這讓許莎莎更是有些奇怪。
反常、太反常了,顧安琪這個人實在是太反常了。她請人調查了顧安琪,發現了不少東西,其中就有當初許莎莎拍賣林萱怡母親的那個玉鐲如今落入顧安琪手中的事。當初買下手鐲的的確是蘇逸凡,但是這兩人還沒有交往,那時候蘇逸凡就那么大手筆花了那么一筆巨資來給顧安琪,這怎么想都覺得不可能啊。
“超越極限,超越自己,超越所有障礙。我就是我……”許莎莎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許莎莎皺了皺眉,接起了電話:“媽,出了什么事了?”
“莎莎,你爸好像快不行了,你趕緊來醫院一趟。”高亞冷淡地說道,好像正病得危急的人并不是她的丈夫一樣。
“我知道了。”許莎莎皺著眉頭說道。
父親,這一個詞對于許莎莎而言,真的不算是熟悉,甚至還有些陌生。她從小是父親帶大的,但是父親想的、念得卻總是只有林萱怡——她同父異母的姐姐。明明當初把林萱怡扔進孤兒院的是父親,明明當初逼得她走投無路的人是父親,可他到了中年后在電視上重新看到了林萱怡說,母親早逝,自己是孤兒院長大的,自己從來沒有父親的時候,卻又開始覺得自己虧欠了林萱怡,想要做出補償。
做出補償?呵呵,多么好聽的話啊。如果她是林萱怡,失去了蹤影,看到不知道在哪兒享受了十幾年的父親,如今突然來到面前,會是個什么感想?她勸過父親,不要去理睬林萱怡,他們一家過得好就成了,別人的事都與他們無關。
可是父親卻執拗地非要認回林萱怡那個女兒,那么一個反叛的、冷血的怪物。許莎莎不理解父親的做法,或者說覺得父親那樣做很是虛偽。為了父親是否要認回林萱怡的事,父親和母親吵了不下百次,他們當年鬧的事,許莎莎是越來越明白了,可對于林萱怡的恨也是越來越根深蒂固了。
她恨林萱怡,恨她過了那么多年了,既然都在外面過得很好了,為什么還要扯到他們家里來。
她恨父親,明明就拋棄了原配,選擇了母親,呆在一起也好幾十年了,為什么就不好好地繼續持續他們原本和睦的家庭。
她進入演藝圈,最初的原因,并不是因為她真的有那么喜歡演藝圈的男男女女,喜歡那光鮮亮麗的外表,喜歡那被眾人追捧、鎂光燈照耀的感覺。她進演藝圈,只不過是為了證明,林萱怡不如她,一點都不如她
之后進了演藝圈,她經歷了很多,就算是在家中的護航下,也險些被拉下馬來了幾次。那時候的林萱怡總是那么靜靜地看著她,雙目中沒有透露出任何情感,什么都不說,就好像是早就意料到了結果一樣。
許莎莎恨林萱怡,也恨父親,可如今聽到父親病情危急,極有可能會逝世了,心中還是有些空空的。
父親當年聽說她想要進演藝圈,立馬就去拜托了林萱怡來照顧她。表面上是說要請林萱怡照顧好她,可實際上呢?她只是他們見面溝通的一個橋梁,一個道具罷了。父親聽說娛樂圈關系混雜,林萱怡那么多年來都沒怎么交男友,很怕她將來嫁不出去,一個勁兒地給她介紹名門子弟。那緊張、關心的樣子真是讓許莎莎覺得可笑。
父親為了林萱怡做了很多,但是林萱怡的心就像是石頭做的一樣,沒有一點的感激。也許是父親虧欠她太多,也許她本就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吧……
父親的身體是越來越不好,聽到了林萱怡墜崖的事故之后,更是一病不起,病情加重。
如今他的情況是越來越糟,可聽到了她上一次賣了他前妻的玉鐲之后,還是給了她一巴掌。他知道了母親是她背后的始作俑者,赤紅著眼叫囂著在那兒說要離婚,完全不顧母親這么多年來是怎么陪伴在了他的身邊,是如何的照顧他,體貼他。
許莎莎從那個時候開始,就不再去看父親了,醫院都沒有再踏入一步。
如今,站在了病房的門口,她反倒是有些躊躇了。她到底該怎么去見那個躺在病床上氣息越來越微弱的老人?她該如何面對那個名為“父親”的人?
“進來吧,送你父親最后一程。”高亞拉著許莎莎進了屋子。
病床上的父親已經是瘦得看不出他原來健康時是長得什么模樣,臉色枯黃,緊閉著雙眼,只能看著他心電圖上還有著規律的“嘀——,嘀——”聲。
父親這一輩子,對于兒女而言,不是個好父親,對于妻子而言不是個忠誠的好丈夫。
許莎莎有著很多的埋怨、有著很多的恨想要抒發,但是看著眼前的父親,她愣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父親最終走得似乎并不怎么安詳,大概是到了半夜的時候,突然呼吸不過來,似乎極為痛苦地過了逝。
許莎莎靜靜地看著母親讓手下去幫忙處理之后的事宜,默默地坐在旁邊一言不語。
“父親,其實你在臨死前,最想看到的也許還是林萱怡吧。”許莎莎淡淡地說道,搖了搖頭。
“好了莎莎,別想太多了。你父親過逝是他的命,能拖那么久已經算是不錯了。”高亞摟著自己的女兒勸慰道。
許莎莎埋在了母親的懷里,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抱著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