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城不想自己只是喊了一聲,就飛來橫禍,見木梯子朝自己砸來,下意識地閃過一旁。
而此時身后發出一聲凄慘的叫聲,“哎呦!”
素娘見謝城躲過,剛松一口氣,誰知又砸了一人,這股氣還未咽下,又堵住了。
此人不是旁人,而是趙管干。
“哎呦!誰?”趙管干被砸倒在地,額頭上砸出一個血包來,還留著血。
素娘嚇得心驚肉跳,趕緊跑到趙管干面前,與侍書一起把梯子拿走,怯怯道:“管干,您沒事吧?”
趙管干沉著臉,強忍著疼痛,雙眸冒火,咬牙切齒道:“誰干的?”
那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嚇得素娘把剛想道歉的話咽了下去,忐忑不安,對方那樣子會不會要撕了自己吧?
可犯錯的人確實是自己。
素娘心思一定,做好了責罵,被打的準備,深吸一口氣,準備認錯,“是……”
“是在下的侍童,剛才拿梯子時不小心失了手,還請管干見諒。”謝城見少年嚇得不清,開口打斷了素娘的話。
素娘被謝城的話驚的睜大了雙眸,一臉疑惑,明明是她啊,怎么說是侍書呢?
趙管干原本想要呵斥的話立馬咽了下去,心中自有思量,這謝城可有天下第一公子之稱,被圣上贊譽有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之能,大有其父之風,甚至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武院能請到謝城當夫子,那可是莫大的榮幸,也是寧王殿下的意思,他自然不敢怠慢,得罪。
“既是無心之舉,那趙某就不跟一個奴才一般計較。”
素娘原本以為趙管干會大動肝火,誰知現在一聽是侍書干的,倒頗為心平氣和的。肯定是因為謝城的緣故。
若是換成她,估計會被罵上狗血噴頭。
素娘感激地朝謝城望去,卻見對方連個眼神都沒給自己,依舊一副清冷孤傲的模樣。
好吧,做好事不留名。
“管干,您要不要去青神醫哪里看看?”素娘看著趙管干一直流血,看起來怪嚇人的,目光擔憂道。
“你說呢?還不扶我過去?”趙管干沒好氣地瞪了素娘一眼,嘴里嘀咕著,“真是個沒眼色的!”
“哦。”素娘連忙應聲,跟謝城行禮道別,攙扶著趙管干朝藥廬走去。
一路上,趙管干對著素娘是一肚子的惱火,發著牢騷,素娘原本心虛,趙管干可是因自己而受傷的,所以任他發脾氣去,心里倒也好受些。
趙管干是個直性子,脾氣來的急,走的也快,發泄了一通,倒也心平氣和起來,見素娘絲毫沒有不滿之色,心里對素娘生出幾分好感來。這小子倒是不錯,性子乖順,知道尊崇師長長輩。
“不是我說你,以后做事學醫多學會看人,才不會吃虧。”趙管干語氣一轉,忽然語重心長道。
素娘一聽對方的口氣,先是一愣,見對方嚴肅卻不乏柔和的面色,倒讓她意外,連忙道:“多謝管干提醒,十三以后一定注意。”
“嗯。對了,你怎么會在謝公子的院子里?”
素娘目光閃爍,想著自己要不要把事實說出去,想想覺得不妥,這明擺著說謝城說謊嗎?那不是敗壞對方的名聲,明顯的不知好歹,恩將仇報。
“也沒什么,是謝公子的侍童讓自己幫忙,整理一下屋子。”素娘低著頭,低聲道。
“嗯。”趙管干見素娘一直低著頭,一副怯怯弱弱的樣子,脾氣又上來,“我說,你好歹也是一個男子,即便不是將來入軍營立功,但好歹也拿出男子的氣派來,這一副看起來好欺負的樣子,那明擺著讓大家都來欺負你嗎?我在武院待了這么久,像你這樣一副受氣包的慫樣還是第一次見到。你以后還是如此,只能挨打受氣。這里的學子可不講究武德,講究的是拳頭。”
素娘聽了震驚不已,“不是學學問,順便強體健身的嗎?”
趙管干睨了素娘一眼,冷哼一聲,“學的是兵法,練的是武,培養的是晟朝的名將,而非只會紙上談兵的文弱書生。不過話說回來,你如今拜在甄老神醫門下,自是不用如此辛勞,不過以后若有戰事,十之八九要隨軍行醫。”
趙管干的話讓素娘心中一片冰涼,周大哥不是說跟女院沒什么區別嗎?難道對方是在騙自己?可隨后又慶幸不已,幸好有甄爺爺,不然的話讓她當兵,那可不是把她往火架上烤嗎?
她跟甄爺爺學習醫術,若是學有所成,隨軍行醫的話,作為一位女子,她也是算建功立業,為國為民了。若爹爹和蘭姨知道,一定會為自己自豪。
到時候立了女戶,一樣是光宗耀祖。
素娘越想,眸中神采奕奕,忍不住捂住偷笑。
趙管干見素娘神色詭異,心中疑惑,這傻小子不會是腦子有問題吧?
到了藥廬,青裘正在曬草藥,見素娘和受傷的趙管干出現在他門口,好奇道:“你們這是打架了?”
素娘下意識地避開青裘審視的目光。
趙管干道:“有勞青神醫了,只是一場意外而已,不打緊。”
青裘不以為,“既是如此,那進來吧。對了,那小子就不用進來了,我嫌晦氣,你進來就是。”
素娘心中不忿,這是明顯地針對自己,沒好氣道:“不進就不進。”
說完,素娘把趙管事攙扶到青裘面前準備負氣離開。
趙管干知道青裘古怪的脾氣,但基于素娘剛才的表現,忍不住替對方說話道:“青神醫,你和十三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其實十三除了柔柔弱弱的,不像個男子,但秉性倒是不錯。”
不知是不是素娘的錯覺,聽完趙管干的話,青裘的面色微變,那古怪的眼神越發讓她不自在。
就在素娘想要拔腿就走時,青裘這才大方慈悲道:“一起進來吧,到底是我師父認定的小師弟,我可不能薄待了才是,該教的還是要教的。”
素娘一聽,心想著對方為何改變主意了?莫非有別的企圖?可看著對方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好歹是甄爺爺的徒弟,甄爺爺那么好,想必徒弟也是不差的。一定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一想,心中愧疚不已,對著青裘感激道:“多謝青師兄,之前都是我不好,還希望你不要跟我一般計較才是。”雖還未正式拜師,但在她心中已經認定了甄爺爺和青師兄了。
青裘淡淡地應了聲,嘴角一勾,泛著一絲冰冷的弧度,怎么會不計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