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夏雪和夏雨，也跟著夏秋一起，喊了夏大山。
夏大山走到門前，把三個女孩兒看了又看。
“都長高了。”
他沉聲說。
“爸，快些進屋吧。”
夏秋拉了夏大山，往屋里去。
又喊了夏雨，趕快把李翠芬從田里叫回來。
夏大山看著屋子，似乎比他正月離開的時候，更破舊了，只是比之前更干凈整潔了許多。
夏雪和夏秋幫著他把行李放好了，他坐下，夏秋又遞了一杯水給他。
“爸，走了一路，一定累壞了吧。”
夏秋在凳子上坐下，笑靨如花的看夏大山。
夏大山看夏秋，她似乎和過去完全不同了。
曾經怯懦羞澀的雙眼，如今明亮的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熠熠生輝。
她渾身散發著一股自信，無所畏懼，似也淡泊寧靜，對一切都看透，是不屬于她這個年齡的沉穩與超脫。
本就和女兒相處的時間少，對她們也了解不多，如今他是越發覺得看不懂自己的這個女兒了。
“誒。”
夏大山憨笑著接過了夏秋遞過來的水，“夏秋，你媽說你考上了南灣一中，很好，很好。”
他一向不善言辭，此時也不知該和女兒說些什么好。
話畢，他轉而看夏雪。
夏雪卻是莫名的和夏大山很親近，她看夏大山的注意力轉向她，她就主動的在夏大山的身旁坐下，親熱的挽了她的手，說：“爸，我是不是又長高，又更漂亮了？”
夏大山呵呵笑了笑，面容慈愛柔和。
“嗯，又更好看更高了。”
詞窮的他，也只能說出這幾個字。
正說話，夏雨和李翠芬從外面回來了。
李翠芬走到門口的時候，還捋著褲腳，腳上有來不及洗干凈的泥濘。
就連手上，也還沾著泥土。
她就在門口停下了腳步，看見夏大山后，雙手不知所措的搓了搓。
“大山......你......你回來啦。”
“嗯，剛到家，你去干活了？”
夏大山輕輕的問了一聲。
結婚十多年，相處的時間卻可能連一年時間都不到的夫妻二人，沒有朝夕相處的夫妻的熟絡。
盡管都牽掛著彼此，卻還是有些不自在。
“媽，進屋吧，都老夫老妻了，莫非你們還小別勝新婚呢？”
夏雪斜睨她的一對父母，出言調侃。
李翠芬聞言，羞的瞪了她一眼。
“臭丫頭，渾說什么呢？小小年紀，說這些不害臊的話，讓人聽了去，指不定怎么笑你。”
“可是您現在就像是我過去看過的新媳婦的害羞模樣啊。”
夏雪調皮的眨眨眼，笑若星辰。
李翠芬頓時臉頰滾燙，沖進屋子，拍了夏雪的肩。
“再胡說，就給我去菜地拔草去。”
夏雪吐了吐舌頭，沒再說。
“爸媽，你們先歇著，我去煮飯。”
夏雨內向一些，也不知說什么，可又想為剛回來的父親做點什么。
思來想去，想到了煮飯做菜。
說罷，她就去廚房了。
夏大山看夏雨進了廚房，他從他的包里拿出了一百塊錢。
“我去看看爸，有什么話，我們晚上說。”
夏秋聞言，目光落在了他手上的一百塊錢上。
她的心中一凜，卻沒有說什么。
無論夏世勛如何對夏大山，他卻總是無怨無悔的孝順他。
關于孝順老人這件事，她沒法說什么。
李翠芬也沒說，只低聲應了一句，面上沒有什么表情。
夏大山也并沒有多想什么，帶著給夏世勛準備的一百塊錢，出了屋子。
“哎，咱爸，這是永遠都這么老實，明明人家都不待見他，他還這樣熱臉貼人家的冷板凳。”
夏雪翻了個白眼，嘟囔。
“等著看吧，爸就算這么惦記著爺爺，爺爺也不會給他好臉色的。”
“夏雪，不管怎樣，爺爺是你爸爸的父親，父親如何對子女，我們都改變不了什么，只要我們做好我們的本分就好了。”
李翠芬也是如夏大山一般老實忠厚之人，聽夏雪這般說，忍不住的教育她。
夏雪聳聳肩，轉身走了。
事實證明，夏雪所猜測的并沒有錯。
夏大山才出了屋子沒幾分鐘，就聽見離他們屋子不過兩間屋子處，傳來了夏世勛的罵聲。
“你現在，也跟你那沒良心的大女兒一般，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在外面賺了錢，就給這么一百塊錢給我過日子。”
夏世勛冷哼了一聲，又說：“我還不信了，你不知道你家夏秋這兩個月，可賺了不少錢，你們藏著掖著不交給我，是要反了天了。”
聽見了吼聲，李翠芬無奈的搖搖頭，沒說話。
夏秋只冷笑！
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夏雪剛才之所以那樣說，也不過是因為這些年來，夏大山每年回來，主動去送錢給夏世勛，夏世勛都會嫌少。
只要夏世勛嫌少，對夏大山發怒，夏大山就會妥協，把已經僅剩不多的錢，再交給夏世勛一份。
以至于，每年過年，他們家都過的拮據，原本過年該有的雞鴨，都很難有的吃。
這一次，夏世勛想來也是抓準了夏大山的性子，要來挖他們家的存款了。
沒多想，夏秋開口說：“媽，我們把爸爸帶回來的剩下的錢，找出來。”
她看著李翠芬，眸色深冷。
“找出來？”
李翠芬一時沒明白，迷茫的看夏秋。
夏秋輕笑，解釋說：“我們不能再讓爸又一次把錢交給爺爺，要讓爺爺知道，我們家沒有義務毫無條件的給他無底洞的錢。”
李翠芬了然，可卻猶豫，眼眸間有幾分的害怕。
夏秋沒法，只好自己來了。
她翻找了一番，在夏大山的行李包里，找到了一包錢。
那用帕子包著的錢，夏秋數了數，一共有六百多塊錢。
她恍然想起，其實夏大山在外地打工，每個月也有兩三百塊錢。
按理說，他們家的日子不會不好過。
可因著夏世勛的剝削，愣是讓他們家的日子過成了村里最窮的那一家。
不由分說的，她把錢揣進了她的口袋。
李翠芬不安，說：“夏秋，這樣......真的沒事嗎？”
“媽，難道你還想繼續過那種家里有一點閑錢，就被爺爺他們給搶去的日子嗎？”
夏秋反問她。
李翠芬啞然！
她怎么可能想？還不是因著她根本沒法子？
夏世勛每個月就等著夏世勛發工資，就會去村委會打電話給夏大山，讓他寄錢回家，每個月都會把大部分的錢給夏世勛，留給家里的不會有多少。
夏大山也愚孝，對夏世勛從來不說不。
“那......那你爺爺鬧的話要怎么辦？”
她支吾著問。
“交給我。”
夏秋淺笑，笑不達眼底。
她話應剛落，就聽見夏大山的腳步聲。
不過幾秒，夏大山回來了，一臉的頹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