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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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箏看沈翹發呆,順著她視線目光落在窗邊縫紉機上,溫和笑道:
“在看那架縫紉機么?那就是我女兒生前最喜歡用的,她以前總說自己要當個設計師,我用第一個電影劇本的版稅給她買了這架進口縫紉機。我女兒啊,也真爭氣,還給我做了一件晚禮服,有一年我拿獎,領獎時就穿了那套白玉蘭裙子……她是個心靈手巧的孩子……”
杜箏哽咽,她頭頂上,一樹玉蘭開得正好。沈翹望著那潔白如玉的花瓣,握住母親的手。
“這機器既然用不著了,就賣了吧,您能換個新電腦。”
“我也想過賣,可舍不得,我老覺著,這孩子沒走。有一天啊她能回來。我每天寫著寫著,哪天再拿個獎,還能穿著她給我做的新衣服……“
沈翹背過頭,終于再忍不住,淚流滿面。
她想說,可她不能說。
“媽媽,我就在這,媽媽你要繼續寫下去啊……我還有很多衣服沒有給你穿……”
母女二人,互不知曉對方的心事,在玉蘭樹下流著淚。
明心想去勸,被宋遠卿拉住:
“讓杜箏哭出來吧,受了那么大的打擊不哭出來是要生病的。也讓咱們家小星好好哭哭,孩子太苦了,自從從帝都回來,就像是整個人掉進一個大黑洞里,倆人都發泄出來就好了。”
明心扁著嘴嘟囔:
“我怎么覺得,小星跟杜箏更像娘倆。這一走四年,會不會回家就不認我了?”
宋遠卿看著老婆吃醋,有點好笑,卻也更覺可愛。
將石桌上一碟蜜瓜推過去。
“沒事,閨女大了都不中留,至少還有我啊。”
明心望著丈夫仍舊俊朗的面容,一撇嘴:
“你都老頭子了!”
宋遠卿低聲嘟囔:
“我這……頂多是美人遲暮吧!“
這天傍晚,宋家一家請杜箏在吉慶樓吃烤鴨,晚上杜箏就留宋家三口人住在四合院里。
夜里,沈翹久久不能入睡。
她不能眼看著母親連寫作的基本工具都沒有。想偷偷買個電腦留在這,存著買戲服錢的卡卻在燕州。
思來想去,反正輾轉不能眠,沈翹干脆從床上翻起來,悄無聲息地走到院子里,挪開墻角的一盆天南星……
望著花盆后的小洞,沈翹笑笑。
洞還在!
這是哥哥為了帶自己看流星雨偷偷挖的洞。
沈翹估摸了一下身量,深吸一口氣從洞里爬了出去,在墻外撿了幾塊磚把洞擋上,拍了拍身上的土往胡同口走去。
全然不知沈家大門口,一個剛從出租車上下來的英俊男青年,目睹了她盜洞出逃的全過程后,眼中現出一絲疑惑。
“小偷?“
”還是女的?“
“偷東西不該是從墻外往里鉆么?”
“怎么空著手出去了?”
“來偷家里的酸梅湯?”
迎著星光,沈翹溜到胡同口的一家網吧。
雖然已是深夜,胡同口的這家“e網情深”仍是燈火通明。
這家網吧是哥哥的發小開的,前世他太紅,去不了其他地方,唯一的娛樂就是帶自己來這兒刷夜打游戲。
沈翹開了一臺機器登陸上網盤。
輸入一串密碼,十幾個花花綠綠的相冊彈出來。
年少的她,僅在前世的2008年就完成了幾百張設計圖,只是以十年后已經蜚聲海內外的專業眼光看來,這些設計難免幼稚。
沈翹統一整理,歸納出一個大體脈絡,選了三十幾件符合08年潮流的時裝點擊發貨。
這次沒聽見小石頭熟悉的呼喚,只看見頁面上彈出一個對話框:
“網盤系統已升級,您可以選擇即時發貨,也可選擇八小時后送達。”
沈翹一愣,還可以升級的么?
選擇了八小時后發貨,又看見頁面彈出一個新的對話框。
“網盤流量已不足,有三件物品不能及時發貨,如需獲得剩余物品,請獲取流量后再操作。”
果然有三條裙子沒有被選上,沈翹再看那小氣泡提示欄,流量槽已空。
所以不管怎樣點擊發貨,都會彈出之前的對話框來。
“流量?流量要去哪里獲得?沒有流量這網盤不就廢了?”
雖然網盤暫時不能用,但好歹還是能收到其他衣服,沈翹將那三件衣服勾掉后,繼續選擇發貨,下了機器趕緊回了四合院。
出來太久被發現就完蛋了!
扒開磚頭鉆進墻洞,再把天南星的花盆堵在洞口。
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沈翹輕手輕腳回到客房床上時,明心正在磨牙,睡在外屋的宋遠卿夢里嘟囔著:
“老頭兒也是帥老頭兒!”
沈翹笑笑,翻上床安心睡去,沒注意對面她從前住的屋子里,一盞燈突然亮起,幾分鐘后又滅了……
這一夜夢里兵荒馬亂,再睜眼已是第二天中午。
“小星,趕緊起來,有你的快遞。”
沈翹還沒徹底清醒,就看見明心抱了一個大盒子進屋:
“你說是不是有意思,送快遞的竟然是你小學同學小石頭?想不到在帝都,還能遇見老鄉。”
沈翹一愣,怎么還是小石頭送貨?
“你也覺得奇怪吧,我問那孩子什么時候來的,他說也是剛來,他爸為了在咱們小區買房來帝都打工,把他也帶來了。哎你這么大個箱子里面是什么啊?”
沈翹趕緊下床,護住箱子:
“沒什么沒什么,這我網上訂的要送給藝考時認識的同學的,媽我換下衣服。”
明心愛憐地摸了沈翹的頭:
“我的寶貝閨女啊,什么時候都惦記著別人,你說你什么都好就是運氣差了些,我聽你杜阿姨說啊,昨天夜里沈堯回來了,說是為接一個新戲,回家來拿定妝照往劇組送。你說著孩子怎么不早點回來,你也能跟他見一面……“
沈翹心里大聲念阿彌陀佛!
還好昨天沒見著,要是鉆洞出去時被沈堯堵住,還不露餡兒?
畢竟這個洞除了哥哥就只有自己知道,這要是被抓個正著,可沒法兒解釋了。
“得了,你收拾吧,收拾好了把包裝箱帶出去,別把你沈伯伯的院子弄臟了。我出去幫著做飯去了。”
當夜,杜箏又留宋家三口住了一晚,做了一大鍋炸醬面,清涼爽口。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透,沈翹偷偷收拾出門,地鐵一號線再倒四號線,她拖著碩大的包跟衣服架子走了一個小時,終于到了動物園站。
她記得,2008年時,動物園批發市場是當地服裝店批貨的主要市場,附近幾個省市也會有店主過來拿貨。
到了動批,沈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空氣中彌漫著的茶葉蛋跟熏肉大餅的味道,雖然廉價,卻異常親切。
這里的一切還同她記憶中一樣簡陋匆忙,租不起商鋪的小攤販把衣服擺在地上,一邊賣貨一邊提防著城管來襲。
前世她剛創業時,拒絕了父母給錢開店的建議,利用課余時間在這里擺攤討生活,擺攤第一天就認識了宋星。
兩人成了朋友后,服裝搭著化妝品賣,顧客中的一些佼佼者后來成了街拍紅人,還將兩人推薦給了一些模特跟時裝雜志編輯,是那時候開始,事業逐漸發展起來。
人人都見到后來她嫁入豪門的風光,又有多少人知道這風光,竟然是始于擺攤。
而這所謂的攤,就是地上的一大片帆布跟后面的一排衣架。
沈翹小心翼翼地將衣服擺在衣架上,以為就可以坐等收錢,卻沒想到這一坐就坐到了中午,衣服沒幾個人動過。
來買衣服的沒有,來試穿選看的也很少。
別人擺攤連叫帶喊,而她只會在別人來詢問衣服時才介紹設計和質地,往往是剛說兩句就被別的攤販喊走了。
就這樣,沈翹一個人坐到日上三竿。
帝都市的桑拿天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在就快曬暈時她開始翻找回憶,為什么自己當年能擺攤擺到有明星光顧,如今就不行。
要是衣服賣不出去,拿什么給母親換電腦。
難道,是這些衣服對于十年前的顧客太前衛了?
不對,那幾年流行的就是這種希臘女神般的長裙,怎么前世的高級定制在這里賣一兩百塊都沒人要了……
正想著,身邊轟然一聲,沈翹聞聲望過去,原來是隔壁攤主的衣架塌了。
一個瘦弱的女孩兒艱難地在收拾,沈翹走過去幫忙。
女孩兒回頭跟她說謝謝,沈翹卻被嚇了一跳。
假睫毛貼了三層,臉刷得跟藝妓一樣慘白,臉頰上兩圈嫩粉腮紅,頭發則被染成綠亞麻色,更惹眼的是——一身洛麗塔的女仆裝扮。
女孩兒卻仿佛習慣了自己的妝容嚇到別人,一面道謝一面道歉。
“不好意思啊,賣衣服么,總是想扎眼一點能吸引人注意力啊。”
沈翹恍然大悟。
環顧左右,攤主們果然穿得都很出位。
有的一身搖滾范兒,也有走歐美夜店風,更有甚者,明明是個大老爺們,偏要畫著粗長眼線……
出位的外形,就是對服裝一種無形宣傳。
前世每一天,宋星都會給自己畫一個精致的妝。沒有她,沈翹就只能頂著清湯掛面的黑長直,素面朝天外加素色裙子。
沈翹拍拍頭:
“原來多好的衣服,都得看噱頭啊。”
她一心想著賺錢,并不知道自己馬上就會遇到舊時光里的人。
還是,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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