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樣的讓步,日本人當然是不會滿意的,接下來又是一陣磨嘴皮,但是吳慧芳就是不松口。無奈之下日本人也只好答應了吳慧芳提出來的辦法,不然怎么辦,有總比沒有好,再說這次是他們求著人人家,而不是人家求著自己,人家肯同意做些讓步就很不錯了。
而且他們也都一致認為這合約的時間一提前兩三個月了,至少可以為他們節省幾百億美元。至于吳慧芳提出來的條件,他們也只能盡力去想辦法搞定。畢竟經濟危機時期,大家都不好過。
對于日本人的表態,吳慧芳也懶得去分辨真偽。這次雙方簽訂的只是意向書而已,而正式生效還得等一手交合約一手交技術的時候呢。
送走了日本人,按道理吳慧芳就要回北京了。只是北京那邊實在是沒什么事情,所以吳慧芳也就暫時留在香港了處理公司人事方面的事情了,光輝國際獵頭公司那邊已經找來了好幾位精英過來了,正等待吳慧芳的進一步的接觸。
沒有一個正常的人事部門,使得吳慧芳不得不依賴于獵頭公司,誰都知道,獵頭并不是一個“免費的午餐”。找獵頭的話,那就要付相對高昂的費用,這個都為許多企業所熟知,吳慧芳也知道。凡是了解獵頭行業的人基本都知道獵頭費用是所聘人才年薪的1/3-1/4。如果是老客戶或是大客戶(委托職位比較多),還可以有一定的降價余地,但很少有低于所聘人才年薪的18。
像光輝國際這樣一個國際著名的獵頭公司要求服務單位就必須是年薪在25萬美元以上,也就是說吳慧芳委托光輝挖過來的人的待遇都在25萬美元之上。由于中騰投資公司委托的職位比較多,多達五十位,所以光輝國際同意將費用設置為行業最低水平的18。盡管這樣,但對吳慧芳來說,這費用依然驚人,最少也得四五百萬美元。
就在吳慧芳打算見見光輝國際挖過來的人的時候,程蘭則是忙于應付著南昌市的父母官程安冬,程安冬一行人也來到了惠寧電器來視察了,明面上是視察,實際上是想來勸說程蘭收購齊洛瓦的。而且在這行人中,還有齊洛瓦公司的人。
其實齊洛瓦的前身是專業生產無線電通訊產品的軍工企業。軍轉民以后,由于不能很好地適應國家由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過渡的經濟形勢,不問市場需求只顧埋頭生產,導致產品結構嚴重老化、檔次低、質量差,品牌知名度及市場占有率幾近為零。
加之管理不善,企業累計虧損3500萬元,資產負債率超過100,年債務利息高達400萬元,而且產銷量不足,根本不具備沖擊市場的能力。現在整個企業舉步維艱、人心思走。
最近程安冬得到了身在北京的吳關政捎來的消息,說是國務院可能會在4月初在全國范圍內開展清理“三角債”的工作。由于這一段時間里市場疲軟,產品嚴重積壓,企業流通資金嚴重缺乏等矛盾很尖銳,導致企業、單位之間互相拖欠貨款的情況十分嚴重。根據大概估計,1989年全國拖欠總數已達1000億以上,而且直到1990年后,這數字還會繼續呈上升趨勢。
這三角債在齊洛瓦也存在的,而且問題還比較嚴重,很典型的一個,光是年債務利息就高達400萬元,要是被抓了個典型的話,那程安冬自己的仕途也算是到此為止了。至于后世中程安冬為什么會沒事,吳志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而程安冬知道惠寧電器很強勢,他自己也不想過多地跟惠寧電器打交道,誰都知道,一個不小心,或許就會惹麻煩上身的,畢竟麻煩從嘴巴出來的悲劇也不少。盡管這樣,程安冬還是決定去拜訪一下惠寧電器,不管怎么樣,程安冬都覺得自己還是要和惠寧電器的人搞好關系。即使要自己這個市長裝成個縮頭烏龜,也在所不惜。因為程安冬明白,此時裝一時的孫子,就是為了長久地當爺爺,這一筆賬,程安冬自然還是能算得清楚地。
這個官場老油子還深知一句行話----在現行的體制內,只要你能搞出政績,就算你能行,而且這政績還得選個合適的時機讓領導看見才行。因為升職的關鍵不是讓百姓看到你的政績,而是要讓領導看到你的政績。
而迅速地成為掌管一個百萬人民的省會城市的父母官,其中唯一地一個訣竅,就是在工作中不停地做出一番又一番地政績來。而這些政績中,又有不少的是為了讓自己地頂頭上司來看地。所以只要這次能夠被上面的領導樹為典型,那自己這次榮任省長助理就更加有底氣的。
至于說下面地老百姓們是不是滿意,呸。那都是扯淡——老百姓們又不掌握著他地生死命運,掌握著他的生死命運的可都是上面的人,所以只需要做出政績讓上面的人看到。至于下面的老百姓,程安冬才沒那么多心思管他們干什么!
再加上自己將會在4月份任江西省省長助理,在這緊要關頭,程安冬可不想因為齊洛瓦的三角債而受累。要知道,省長助理這個位置可是有很多人盯著。
雖然說省長助理不是副省級,但省長助理卻是享受著副省級的待遇,一般都是由省里比較重要的、準備提拔的廳級領導來擔任;同時省長助理比其他的廳級領導地位重要、顯赫,工作分工也重要。而且省長助理還是一個很好的升官跳板。所以為了自己的大好前程,程安冬也就顧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帶著一群人美名其曰地上門視察來了。
在接到市秘書長的電話后,程蘭馬上就召開了會議,要求員工必須做好迎接的準備,當然還得把衛生搞一下。
兩個小時后,程安冬一行人終于來到了惠寧電器總點。在程蘭的陪同下裝模做樣地視察了一圈后,程安冬一行人就來到了程蘭的辦公室。先在熱鬧地寒暄了一會兒后,程安冬就直接進入正題了。
“程總,今天來呢,我們市里有件事想請你幫幫忙。”
“市長,你太客氣了吧。我們都是本家的,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就說吧,咱們大家一起努力。”程蘭笑著說。面對程安冬,程蘭沒什么好緊張畏懼的,省長跟省委書記都見過了,還怕一個市長。倒是程安冬在跟程蘭說話的時候客氣的很,一點官架子都沒有。
“是這樣的,我們南昌老字號企業齊洛瓦最近發展出了點問題,你看惠寧電器能不能幫下忙?”
“市長,你想我們怎么幫?”程蘭很爽快地說。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因為程蘭并不知道齊洛瓦這個企業,更別說齊洛瓦的經營情況了。什么都不知道,就等于是兩眼一抹黑,怎么幫啊。雖然說齊洛瓦是南昌本地企業,又是生產冰箱和冰柜,不過在惠寧電器店里,并沒有齊洛瓦的立身之地。
“你看你們能不能收購齊洛瓦啊?”程安冬輕輕地說。
“收購?這可是南昌市的老字號企業耶!”程蘭驚呼著,她沒想到人家居然是想讓自己這樣幫忙。
在聽到人家想讓自己收購那個齊洛瓦,程蘭心里就有底了,想必那個齊洛瓦肯定是虧損的很厲害,不然市里也不會這么急著給齊洛瓦找買家。按道理說,市長上門來求程蘭幫忙,程蘭應該盡力去幫,之前吳志就曾跟程蘭說過:在中國做生意,那是一定要講政治的,不講政治的,怎么能將生意做大呢。尤其是,當政治需要我們的支持的時候,我們就應該盡力支持。
想起自己兒子說過的話,程蘭并沒有馬上答應,也沒拒絕,而是笑著說:“市長,在南昌市,比我們惠寧電器實力雄厚的公司可是還有好幾家的,而且齊洛瓦又是國有企業,你們找我們私營企業是不是有點本末倒置了?”
“這不是沒辦法了嘛。大家都很困難,而且齊洛瓦的一千多員工總要吃飯啊。”程安冬嘆著氣說。其實他也不想找惠寧電器的,他本身就是官場的人,有事情自然去找國營企業的,都是一家人,沒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自己權利范圍內諸多的國營企業都很不爭氣。
面對市場經濟大潮的沖擊,南昌大部分的國有企業都顯得弱不禁風。有些表面看起來紅紅火火的市屬企業,實際上已經資不抵債;不少企業不同程度地存在欠稅、欠息、欠工資等問題;企業開工不足,停產半停產的國有企業多的是,例如洪都機械廠、南昌肉聯廠、南昌蓮塘酒廠以及氣缸廠、防水材料廠等國企經營都遇到困難。像經營情況好點的南昌鋼鐵廠、江西汽車制造廠等省屬國企,程安冬還沒那個權力,所以程安冬才無可奈何找上惠寧電器了。
其實南昌市的老字號國有企業齊洛瓦與海爾幾乎是同時起步做冰箱的,按道理說,后世的海爾能有這么好的成就,那齊洛瓦應該也不差的吧。可誰知同在一個起跑線上,結果卻是大不相同。由于管理不善,或者是說沒有碰上像張瑞敏這樣有魄力的人,齊洛瓦遠遠地被同時代的青島電冰箱總廠(海爾前身)拋在腦后了。
但是作為南昌市的老字號國有企業的落敗,而且還虧損了3500萬,這緊緊地牽動著南昌市和省委的神經,特別是那一千多名職工的就業問題。為了能夠解決這個國企包袱,程安冬才找上了程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