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華畢竟才剛醒，體力有限，說了一會話，就又開始喘氣。

劉曉蘭讓她不要再說了，以后有的是機會，但是張華卻搖頭，讓女兒倒了杯水，一邊喝了口一邊陷入了回憶中。

“有次我下班晚了，回家的途中遇到那伙小痞子，他們對我口花花，說那些難聽的話，還想扯我衣服，我嚇壞了，但我根本無處可逃。

就在這時候你爸出現了，他開始的時候跟那些小痞子講好話，但是那些人不理他，還罵他是慫貨，還說就要玩我，問他能怎么樣？

還說別以為人家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不就是看上這姑娘了嗎？看上了，就上呀，膽子小的跟老鼠一樣，只敢遠遠望著，還都笑他。

你爸當時說：正因為喜歡，才不想勉強她，正因為喜歡，所以才愿意默默的付出，還說那些人不懂感情。

你不知道，那樣的情況下，我嚇得滿心顫抖，你爸猶如天神一樣降臨，還說了那樣感動人心的話，我的心真的一下子就被他給抓住了。

最后為了救我，你爸和那群小痞子打了起來，你爸真狠，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拿著一塊磚頭，把其中一個人的腦袋都砸開瓢了。

那些小痞子怕了，就一轟而散。你爸身上臉上也都是傷，但他卻是笑得那樣不在乎，還一定要送我回家，說一定要看我安全到家，他才能放心。

就這樣我和你爸有了交集，然后我就發現，我和你爸真有緣呀，不管我走到哪兒，好像都能遇到他。

有時候是他在好心的攙扶著老人過馬路，有的時候是滿頭大汗的替人送貨。我漸漸被你爸吸引了，我想著山不過來，那我就過去，既然他救了我，還喜歡我，但卻不敢追我，那就由我來追他。

等我們成為正式的男女朋友后，他說他不敢追我，是因為他一直沒有一份正經的工作，怕我嫌棄。我說我不嫌棄，工作沒有沒關系，可以再找，但是有的人如果錯過了，就是一輩子。

哈哈，女兒啊，那么多年，我一直以為自己說了一句很正確的話，但沒想到，不過都是一場陰謀和謊言。

我現在想想，你爸變了是什么時候，談戀愛的時候還挺好的，但是新婚過后，他突然就不對了，是的，當時我沉在新婚的喜悅里面，我沒有注意到。

現在我想明白了，他的那種眼神，是嫌棄的眼神，她嫌棄我新婚晚上，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沒有落紅。

但我不知道呀，我也不知道我做錯了什么，新婚過后，你爸就跟換了個人似的，所有的缺點全都暴露了出來，不管我給他找了什么樣的工作，他都干不到三天。

每每喝多了，回來就要跟我動手，經常把我打得遍體鱗傷，但醒了過來，又要朝我哭訴，說他是因為工作沒有不如意，酒喝了，不是真心的。

想著當年英雄救美的恩情，我都默默忍受了下來。現在想來，自己真是可笑，居然活在一個又一個謊言里。

現在看來我當年難產，也是有跡可尋的，當時他也喝多了，我們一言不合，他就抬起腳，朝我的肚子踹來。

要不是我拼死用胳膊護住肚子，恐怕就不是難產，而是一尸兩命了。我現在猶還記得，當時我好不容易把你生下來，昏睡了一天一夜，快要蘇醒的時候，隱約聽見有人在說話。

我聽得不是太清楚，好像是什么賤人生賤種，沒想到命這么大，這么用力踢，都沒踢死，絕不能戴綠帽子，干脆掐死好了。

我嚇壞了，不知道是誰要掐死誰，我趕緊就睜開了眼睛，發現病房里只有你爸一個人，他看見了醒了，臉色不太好看，但倒底沒再多說什么。

后來婆家來人探望，他就找了個借口離開了。出院后，他對你一直不冷不熱，有時候跟我吵架，也會想朝你動手，我一直認為，是因為你是女兒，不是兒子，所以他才那么生氣。

我覺得生了女兒都是我的錯，但你是沒錯的，你不該承受那些。現在想來，根本不是男女的問題，恐怕就算我生了是兒子，他一樣不會喜歡。

直到今天他說出那番話來，他告訴我當年的英雄救美，不過都是他一手設計好的，我才懂了。

原來他一直懷疑我在他之前跟人好過，他更是懷疑你不是他親生的！”

劉曉蘭氣得牙齒咯咯叫：“既然懷疑，為什么不干脆問出來，為什么要一直這樣冷暴力對待我們？”

“后來你長大了，他發現你既不像我，也不像他，他就更加確定，你不是他生的了，其實我知道，你是他女兒，因為你長的不像你爸，但卻像你一個姑姑。你那個姑姑八歲的時候走丟了，我曾無意間在婆婆的枕頭柜里，發現了一張她小時候的照片。

你爸是家中的老小，并不知道自己上頭曾有個姐姐走失，所以他也沒有看過自己姐姐的照片。”

“媽，我現在反而討厭自己是他的親女兒，如果我不是該多好，我恨我自己身上有他的血緣！”

“傻孩子，這些年也苦了你了，都是我這個媽沒用，拖累你了。”

“媽，你別說這樣的話行嗎？以后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好起來的。”

張華無力的點點頭，緩緩的閉上眼睛，又沉沉睡去，這些年，她實在是太累了。

劉正春這邊就沒好日子過了，首先是被秦哥的人毒打了一頓，然后讓他選擇是卸掉一條胳膊呢，還是去地下拳莊當苦力工作還債。

劉正春只想著不要流血，不要缺胳膊少腿，自然一下子就選擇了拳莊。

他哪里想得到，卸掉胳膊只是短痛，但是去了下地拳莊，才是真正的暗無天日，地獄般的日子就要來臨了。

地下拳莊的苦力，可不是一個好活，更正確的說法是，閑時要打掃衛生，侍候那些打黑拳的人，忙的時候，還要充當人肉沙包，給拳手們陪練。

經常有人被活生生打死，直接裹了麻袋拖出去丟江里喂魚的。

劉正春進去才三天，這三天里，他就沒有吃過一頓飽飯，睡過一頓好覺，甚至連眼睛都沒有能閉得上過，因為除了無休止的工作外，還要挨打。

渾身都是傷，餓得前胸貼后背，奄奄一息的時候，就會被人抬起來，丟到一個房間里，任由他自生自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