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沒忍住?”朱珠懊悔得直想撞墻,如今是痛快了,可他會如何想?
以為她有精神病?或是受刺激精神錯亂?
朱珠無奈地趴在方向盤上,為圖一時嘴爽,她有可能失去她一直想要得到的。今后該何去何從,她完全沒了方向。
難道他們注定今生無緣?注定要擦肩而過?那她時刻掛念的寶貝又會如何?
她坐在車里呆愣了整個下午,只到天色漸黑,她才開著車子回了自己的別墅。連晚飯也沒吃,合衣而臥,不知何時暈暈沉沉地睡去。
另一邊的吳浩明也并不好過,神情恍惚地回到家,倒在床上,腦子里依舊是朱珠那雙哭得通紅的淚眼。對她說的話還是半信半疑,可如果她的話有假,她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左眼是近視,右眼正常?
她還能說出他們全家人的名字,包括早已去世的父親。甚至他在寧城好友的姓名,她都一清二楚。如果她的說的是假話,她有必要費神費力的調查他嗎?他又不是什么商界巨富,可是……
她所說得又太過匪夷所思,他一時也不知該不該相信,還是只當她精神有問題,從此避而不見。萬一她說是真的,豈不是就放棄了與她的姻緣,那她口中可愛的兒子……
她也只是講了個大概,至于她為什么有這段記憶,以及后來發生了什么,她都沒有說。可從她的眼神里,他感受到了深深地絕望、痛苦,其中撕破人心的痛苦不是能假裝的。
也許明天還應該再和她見一面,弄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就算是聽她說假話,也應該聽完她虛構的整個故事。YY著朱珠忙前忙后做家務,自己悠哉地逗兒子玩樂,他竟產生從來沒有過的滿足感。若一切成真也不錯……
“吳浩明!你混蛋!”他聽到有個女人在罵他,他不記得得罪了哪個女人,若是她再罵下去,小心他的拳頭。
“老婆生孩子,你不在身邊!你忙什么生意,比老婆生孩子還重要?明明是吳家的媳婦生孩子,卻要娘家媽簽字。你們還有沒有點人味?”模模糊糊中,他看到有個似曾相識胖胖的女人坐在醫院的床上,睜著紅腫的眼睛對著自己控訴。“吳浩明,外面的走廊里有許多婆婆,你去問一問,誰家的婆婆趁著兒媳婦在醫院生孩子把住得房子賣了?我兒子住哪兒!”
吳浩明還弄清楚狀況,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回答。“不是買新房子嗎?只要等房子下來……”
“等房子下來?房子什么時候下來?當初說好晚賣兩個月,等我把月子做完,這都等不得?我兒子出生第一次踏進的房門,竟然是別人的家?這就是對我兒子的獎勵?若生了女兒是不是直接拉到法院離婚?”女人不依不饒的質問,他感到啞口無言的無奈。
突然他想起那個似乎相識的胖女人,是朱珠!還未等他再細想,眼前的情景又變了。胖版朱珠地坐在床邊,平靜地望著他。“吳浩明,不如咱們離婚吧?住這種糟爛的房子,還要天天看別人的眼色,這種忍氣吞生的日子我過夠了,不想再過了。你姓吳、兒子姓吳,只有我姓朱。算來算去,這家里可能就沒有我住的地方,不然不會日日給旁人臉色。咱們還是和平的分手吧,你努力賺錢,等有了房子,哪怕是個破敗得草房,你想復婚,咱們還接著過……”
吳浩明只覺得胸中被塞得滿滿得,一直噎到喉嚨,悶得他喘不過氣來。看著朱珠的平靜,他卻異常得心痛,原來他曾經那么讓她為難。
恍恍惚惚中,他覺得腳下無根。晃晃悠悠得,象是正在通過斑馬線,突然從斜后方沖出一輛子子,兩道強光在他眼前劃過之后,他便毫無知覺。
再睜開眼,眼前的一切都變了。朱珠面色煞白,神情憔悴地坐在沙發上,媽媽、大哥、大姐都在場,別外一對老頭、老太他從未見過。
他看見老姐掏出三十萬放在桌上……
“你還年輕,往前走一步是早晚的事,這錢存起來早晚也要貶值,不如……不如投到你大哥的生意上。往后就由他照顧凌愷,每個月給他生活費。爸爸沒了,他以后就得靠大爺。正好你大哥也沒有兒子……”他怎么聽著老媽是在勸朱珠改嫁?
“兒子是我跟浩明的,誰也別想搶走。有我一口吃的,就沒會餓著他。爸爸沒了,他媽媽還活著呢!”朱珠身體微微顫抖著拒絕。
“凌愷是我們老吳家的獨苗,你管?你能管好嗎?這錢就聽我的,玲玲把錢收起來,咱們走!”老媽翻臉了。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這時他剛好聽到老姐的話。“這錢……是小弟的命錢……”難道他死了?
原來他死了!那么他們這是在逼朱珠……
吳浩明覺得整個人都是懵懵的,直到他聽到朱珠凄愴的哀號。“吳浩明!要是你也在這兒,睜開眼睛好好看看吧!這是就你一直念念不忘孝敬養老的親媽!這就是你為之賣了近二十年的吳家人!快看看哪!看看這些披著人皮的畜生,是如何逼迫你老婆、你兒子的!吳浩明!你個王八蛋!你干嘛要結婚生子,害人害己!你就應該給老吳家當一輩子的長工,臨死的賣命錢,再供他們揮霍!”
他想吼、他想叫,卻可悲得發現,他只能看著。什么也做不了!看著老媽、大哥逼迫朱珠,看著他們娘倆被人連夜趕出家門……
他的心被掏空了、揉碎,看著老婆、兒子受苦,他卻無能為力,只是看著。他想喊,大聲的喊,想問一問老媽和大哥,為什么不能善待他們孤兒寡母?在他尸骨未寒之時,竟做出這種滅絕人性的事情,難道他對家人的全心付出,換得只有這些?
“啊——”所有的憤怒、不滿、絕望再也壓抑不住,奪口而出。
他滿頭大汗坐在床上,口中不肯停止的喊聲,把他自夢中驚醒。止住叫聲,打量四周,他長長地舒了口氣。
原來是場夢!
可真得只是一場夢嗎?
他抽出一根香煙,點燃。夢中的絕望,他依舊記得清楚,夾著香煙的手指輕輕顫抖。究竟是夢,還是真?明天他一定要見朱珠,問個清楚。
窗外漆黑,他毫無睡意,夜難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