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笑笑,扯動嘴角,然后一把將臘月抱過來摟住,動作極為粗魯,冷冷一哼,“你這女人又在狡猾的讓我放棄你是嗎?我早說過你有本事就盡管想辦法離開,沒本事就乖乖的做我的女人。”
想到自己就是妾出的孩子,想到從小到大的經歷,他聲音難得的和軟了些,“我將來只娶你一個妻子,你沒機會害別人。”
冷硬的心起了一絲裂痕,臘月簡直不敢相信這個男人說的話,大伏朝就是普通稍微富足點的人家,就像馬老二那樣的都會至少納上一個妾,戴雪他竟然會有這樣一輩子只娶一個妻子的念頭。
他真的就這么喜歡自己嗎?還是又像之城那樣只是長了一張不負責任、隨口就能說出一堆甜言蜜語專門哄女人開心的嘴的爛男人。
她想確定,想進一步確定戴雪這句話的可靠性,吃過一次男人的虧,丟了一次性命的她,此時竟然又心底對男人有了一點躍躍欲試的信任,“如果……我不能生育呢?”
盡管知道自己肯定是能生育的,不然前世也不至于被關在那間破草屋里死去,但也的確和之城成婚那么久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
戴雪似乎對她這種問題很不耐煩,嘖了一聲,“你這個女人,怎么想這么多?不能生就不生,天下的人難道都不能生孩子嗎?挑個長得好看的孕婦等她生了搶回來自己養著不就有孩子了!”
萬萬沒想到他會說出這么一番論調來,臘月聽的嘴角抽搐,怎么就忘了他是個強盜了,什么都喜歡搶的。
“別說這些廢話了,那個死老太婆你打算怎么弄,死還是活你說句話。”
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個會哄人的,可不知為什么臘月心里卻輕松了許多。她玩著戴雪胸前滾著金邊的衣襟,低聲道,“不讓她死,今天就送我們下山回去吧。”
戴雪什么也不多問,他知道這個女人想說的時候自然會和自己說,不說就是不想或者不能讓外人知道,“你想怎么做放手做就是,萬事都有我呢,實在解決不了了就來找你夫君,大不了我把他們全家宰個干凈了賬!”
再次見到婆婆的時候,臘月著實吃了一驚,她那張臉如果還能叫做臉的話,那真是一張人間最讓人不忍目睹的臉,腫的五官都看不到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好像一團白泥巴上戳了幾個洞,洞里藏著眼睛鼻子和嘴巴。
這顯然是無法交流的,但她能聽啊,臘月笑的極溫柔,心里萬分感激戴雪為她出這口氣,打成這樣的一張臉還真是讓人看的舒服。
“你害我父母的仇,我自會慢慢報復,您可千萬好好活著,本來這次上山我向之城要的條件只有一個——給我和離書,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咱們這么深的仇恨我要是就這么離開了,不是太便宜你們家了嗎?”
滿意的看到婆婆那張“臉”上的嘴的部位唔唔唔的不知道想說什么,她才又一笑,不急不徐的道,“咱們這就回家吧,你可千萬要好好保重身體啊,可別好戲才開場您就上了黃泉路了。”
回家的路上,臘月也不多說話,也不再威脅嚇唬她,但卻沒有給她一口飯一口水,臉上的傷更是不曾為她清洗上藥,由著婆婆痛的嗚嗚嗚怪叫,心里聽的竟然由中國莫名的舒心。
回到鄴城家中的時候已經距臘月離開家五天了,連去帶回這五天的時間她從里到外的蛻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這種蛻變甚至連常嬤嬤都發覺了,但是卻又說不上是哪里不對勁,只是每次望著少夫人的時候心里總會升起一陣冷意來。
之城倒是沒發覺什么,他也沒空來研究臘月的改變,一來怕臘月提什么和離的事故意躲著她,二來母親回來后的樣子實在把他嚇了個半死,每天延醫問藥的精心照顧,大孝子本性體現的淋漓盡致。
娟娘雖然挺著個大肚子,卻也紅著眼睛每天都到婆婆床前落幾滴賢惠好兒媳的眼淚,一家子只有臘月像個外人般,不但連以前面子上擋擋臉的問候都不去,甚至連娘都不叫了。
每次之城偶爾看到她問她要不要去看看娘的時候,臘月都會極冷的說,“她那種人不會死的,明知不會死干嘛要去看?”
氣的之城數番差點暈死過去,甚至有時候心想不如真的就如了她的意,趕緊和離好了,可是又覺得也是這趟土匪窩之行后才變成這樣的,說不定是經歷了什么……
他不敢也不愿想下去,他怕那種事真的發生過了,只要他不想就沒有,月娘就還是他的好月娘,等母親病好了再好好陪陪月娘,如今母親傷的嚴重,只能先顧著母親這頭了,月娘她向來懂禮謙和,會明白自己的苦衷。
臘月不提和離的事,之城也裝作忘了這件事,兩人倒是極為心有靈犀的都把去贖婆婆之前的談妥的條件忘了個干干凈凈。
可這家中有一人就不喜歡了,娟娘內心焦急的看著之城裝聾作啞,再看那時候天天掛嘴上要和離的臘月如今回來后竟然也半個字不提的。
她就氣的心口疼,果然這個女人就是故意拿這招以退為進轄制之城的,正兒八經當真的時候倒不提了。太會做戲了,自己當初竟然信了這個陰險女人的話,還以為她真的想和離呢。
她很想堵住這個女人冷嘲熱諷一番,可是這個女人這次回來后渾身都散發著陰冷的氣息,莫名的讓人不敢接近,就那么看似普通的瞄上人一眼,都會覺得頭皮發麻后背發涼。
“真是見了鬼了,難道是被山上什么山妖鬼怪附體了?好端端的五天沒見怎么像換了個人似的。”娟娘對著臘月的背影低聲罵了幾句,扶著自己的肚子,臉上的神情無比復雜,孩子出生后要不要回金陵一趟呢?他如今不知怎么樣了?
邢記胭脂的門口,臘月看著掛紅的邢記胭脂四個字,臉上終于第一次露出回來三天后第一個真實的笑容來。
旁邊的小豆子松了一口氣的連忙上前扶著臘月的手,說道,“少夫人咱們快進去吧,這幾天常嬤嬤和高掌柜輕點鋪子里的存貨,又要忙著給大伙遣散費,還得留夠年前鋪子租金到期前的胭脂,可真是個細賬,如今連常嬤嬤都學著會算賬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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