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德米拉學過一些中文,她認為家族的現狀就是應了中文里的那句話——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雖然說,父親如今是莫斯科的副市長,母親也是俄羅斯鐵路上的高級管理人員,但是這一切,并不能夠保證他們家族能夠在莫斯科安安穩穩地生活下去。尤其是她自己,柳德米拉已經隱隱約約地聽到了一些風聲,俄羅斯空軍的一位中將的孫子,俄羅斯航空航天大學的學生,看中了自己,有意與自家家族聯姻。父母對此事雖然并沒有表態,但是柳德米拉知道,他們暗地里應當是贊同的。
在如今混亂的俄羅斯社會中,能夠與軍方拉上關系,那當然是一大不可忽視的助力。至少可以讓那些對自家蠢蠢欲動的人,動心思之前,要好好地考慮一下后果。
但是對于這一樁婚事,柳德米拉卻是極其地不滿,因為據說那個人個人品行不好,在航空航天大學讀書的三年里,已經換了七個女朋友,至于還有沒有不為人知的女性伙伴,那都不提了。為了家族,為了家人,吃苦頭受磨難那都算不得什么,但是她不能容忍拿自己的愛情去當維穩的籌碼。
在柳德米拉看來,哥哥的才華、相貌和能力,在同齡人中那絕對是數一數二的,麻生香月的性格、品德和容貌也絕對配得上哥哥,如果說能夠將兩人撮合到了一起,是再合適不過的了。而且這樣一來,有了麻生香月這個重量級的嫂子,自己的聯姻也就可有可無了。這樣豈不是一舉兩得?
所以,柳德米拉就更積極地推動哥哥和麻生香月之間的交往,只是她做得相當地隱蔽,無論是扎哈羅夫還是麻生香月,都沒有明顯地覺察到。
這兩天哥哥扎哈羅夫雖然并沒有說什么,但是柳德米拉還是看了出來,哥哥的情緒不高,再聯想到那一天下午哥哥好像提到過要去麻生香月的莊園,柳德米拉斷定哥哥也許是在麻生香月這里受了什么挫折,只是扎哈羅夫不說,她也不好多問。今天居然能夠在古姆這里遇上麻生香月,在她看來,這就是上帝賜下的機會啊。
可是她卻沒有想到,自己無心的一句話,居然引來了麻生香月那么大的反應,竟然從來沒有說過的狠話都說了出來,吃驚之余,柳德米拉對于方明遠的好奇心就更強了。
“方,哈哈,看來你的魅力不小啊,扎哈羅夫的大妹妹,美麗的柳德米拉,對你很感興趣的,這都已經看了你幾眼了?”弗拉基米爾嬉皮笑臉地沖方明遠擠了擠眼道,“多美麗的小白樺啊,我敢肯定,她在學校里一定有校花的稱號。要是我沒有記錯的話,她今年應當是十八,與你可是很適合的。”
方明遠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恰好柳德米拉的目光也望過來,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織在了一起。這意外的對視令柳德米拉怔了一下,下意識地給了方明遠一個綻放的笑容。
“看看吧,我沒有說錯吧”弗拉基米爾抓著方明遠的肩膀,一臉激動地低聲道,“怎么樣?漂亮吧。我們俄羅斯的姑娘那可是不僅美麗脫俗,而且吃苦耐勞,娶回家去,進得了廚房,帶得出殿堂,是你最好的人生伴侶。看看她那兩條修長的腿,我敢說,她一定練過體操或者說芭蕾。”
俄羅斯人對兒童的教育可是高度重視,女孩子教育更是從幼兒時就開始了。粉嘟嘟的黃毛丫頭們很小就在父母的引領下,選擇自己喜歡的藝術形式,或練體操,或跳芭蕾,或演奏樂器,或學繪畫。這些孩子絕大部分都不會成為明星,但是絕大多數會成為劇院里合格的觀眾,或賽場邊“專業的”拉拉隊員。這就是為什么在俄羅斯最艱難的時候,吃不飽飯的俄羅斯人仍會盛裝去看芭蕾、聽音樂會的原因。
在他們看來,女孩子的萬方儀態和高雅氣質是需要文化藝術的熏陶和培養的。
“而且我們這里,女孩子過了十四歲就可以結婚,而我聽說,你們華夏則是女孩子要到二十歲才能結婚,嘖嘖,你們可是錯過了女孩子最美麗的一段時光啊。想一想,看著一個漂亮的小妻子,慢慢為你綻放出她人生中最美麗的光彩,那是一種多么有成就感的事情……”弗拉基米爾在方明遠的耳邊喋喋不休地道。
“然后呢,然后就看著她變成那個模樣?”方明遠壓低了聲音,指了指不遠處,弗拉基米爾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不由地卡了殼。
在不遠處的一家專賣店前,一位看起來也許是四十歲左右的俄羅斯中年婦女,正在專注地看著櫥窗里的模特,仔細地看去,她的體態雖然臃腫卻仍然帶著幾分風雅。臉上略施粉黛,淡掃娥眉,抹著得體的濃濃的口紅,胳膊挎著一只優雅的小包,有著一種老去的從容,又有著一種優雅的美麗。
不過這種成熟的美麗,對于中年人來說,更能欣賞。
“我就不信了,你們華夏人的少女到了中年不發福”弗拉基米爾咬牙切齒地道。這是所有俄羅斯男人的痛——自己漂亮的小妻子,結婚生子之后,這原本堪稱魔鬼身材的身條,就會迅速地發福,直到自己再也承受不了觀音坐蓮。
“再說了,也不是所有的俄羅斯女性都會這樣,那只是你沒有看到。我們的幾位女王陛下,哪怕是到了年過半百,依然是風姿無限。”弗拉基米爾又恨恨地道。
看著他的這一副模樣,方明遠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弗拉基米爾,看起來倒是很有趣。
“弗拉基米爾,你們家代理的計算機品牌如今在俄羅斯的銷售怎么樣?”方明遠隨口問道。
“還行吧,俄羅斯的計算機市場正在興旺發展,但其中競爭依然很激烈。由于根據我國的海關規定,進口計算機散件與進口整機,關稅完全相同,所以很多國外的廠商都不愿意在我國境內設廠組裝。這對于我們這些代理商來說,倒是個好消息。而且我國的消費者購買計算機更看重性能與價格比,因此一個公司是否興旺,更主要的是看它的產品的價格而不是公司形象。許多計算機廠商仍然只被當作一個購買計算機的地方,而不是一種品牌產品的制造者。”弗拉基米爾答道。
方明遠嚇了一跳,他還是第一次知道,在俄羅斯進口計算機散機和進口整機居然是同樣的關稅。不過弗拉基米爾后面所說的那樣情況,倒是與華夏的情況也大致相同。說到底,還是因為計算機對于這個時候的絕大多數華夏人和俄羅斯人來說,還是屬于奢侈品。
“我在華夏也有一家計算機組裝公司,目前在華夏也算是小有名氣,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代理一下?”方明遠微笑道,“價格嗎,我覺得要比西方那些國家組裝的整機便宜。而且,我同意你們可以用貴國的自然資源來物物交易”
弗拉基米爾的眼睛立時就亮了起來,俄羅斯和前蘇聯一樣,外匯儲備一向吃緊,而向西方國家購買計算機整機也罷,散件也罷,手頭的外匯不足,是個要命的問題。而方明遠答應可以以貨易貨,這無疑可是幫了他們一個大忙,而且更重要的是,弗拉基米爾相信從華夏進口電腦,應當比從西方國家進口電腦便宜。因為兩者之間的人工費用相差的簡直是天與地
“方,你說的可是真的?”弗拉基米爾收起了笑容,鄭重其事地問道。
方明遠從林蓉那里要過來紙筆,寫下了幾個字,塞給了弗拉基米爾,笑道:“你可以找貴國駐華大使館人員,讓他們幫助調查一下這家公司的實力。當然了,我在其中的持股與我的實際影響力并不那么協調,你只要相信我有能力推動對俄羅斯的出口就可以”雖然說,如今的俄羅斯市場還不大,俄羅斯海關對計算機用品征收高稅,但是方明遠知道,在未來,隨著國際原油、天然氣的價格不斷上漲,俄羅斯的國民生產總值在兩千年前后就超過了蘇聯解體時的國民生產總值,俄羅斯人均產值也超過了一萬美元,這里也勢必會成為了一個相當規模的大市場,畢竟俄羅斯有著上億的人口與其到了那個時候,再來與世界各國的計算機生產商爭奪市場,不如從現在就開始。反正成功了自然很好,失敗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純粹是一次海外市場的試水而已,根本動搖不了公司的根本。
弗拉基米爾如獲至寶地將紙條看了又看,然后收到了自己的錢包里去。如果說方明遠說得不假的話,那么這就是他今天最大的收獲
“方,我聽說貴國的政fǔ對于外匯也是極其的重視,你們這樣做,貴國政fǔ能夠輕易允許嗎?”弗拉基米爾好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