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二章減稅
正所謂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在方明遠接到姑夫時文生電話的當天晚上,蘇愛國就主動登門。
“明遠,你真的打算介入三城高速鐵路建設項目?”蘇愛國問道,身為主持東北振興司的他,對于此事自然是相當地了解。
“蘇伯伯,這件事情我目前還沒有下定決心,還處于收集相關資料的階段。而且,即便是我做出了這個決定,我也需要時間來說服平川鐵路運輸公司的其他股東們。”方明遠給蘇愛國倒茶道,“三城高速鐵路已經開工近一年了,到目前為止,工程進展還算順利,鐵道部真的是因為資金不足而要緩建甚至于停建這條對于東北經濟發展有著重要作用的鐵路?”
“上面基本上已經達成共識,現在還在解決一些細節問題,這一次經濟危機,政府不會出臺大規模的刺激政策,而是選擇以其他手段來刺激經濟發展。鐵道部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若不是國家年年有補貼,他們十年倒有九年虧,還有一年正在虧!”蘇愛國嘆息道,“中央財政都要收緊褲腰帶了,他們哪里還有更多的錢來投入多條鐵路的一起開工?而與國內發達地區的那幾條鐵路的生要性相比起來,三城高速鐵路,自然就要向后靠了。”在這件事情上,東北振興司也是做了不少的努力,但是由于他們也不可能拿出這數以百億元計的巨額資金,所以也只能無奈地看著鐵道部做出這一不利于東北地區經濟發展的決定。
“您也別將太高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雖然說我方家是平川鐵路運輸公司的大股東,要是強行通過,也能夠做到,但是那樣的話,肯定就寒了其他股東的心,畢竟在商言商,我們是私營企業,可沒有國庫在后面給兜底,虧損了,虧得都是大家的錢。您也知道,鐵路運輸客運這一塊,利潤是低于貨運的,高速鐵路建設、運營、維護的成本都要高于普通鐵路,即便是再怎么控制成本,票價自然也要高于普通列車,而我國的國民收入水平又是擺在這里,東北地區的國民收入又是偏低,如果說不能夠找到利潤增長點,即便是拿了下來,日后也會成為平川鐵路運輸公司的一個利潤黑洞。三五年不掙錢,倒也沒有關系,我壓得住,但是三五年后還不掙錢,或者說不能夠得到其他方面的補償,恐怕董事會里就要炸窩了,就是映雪她肯定也是不答應的。”方明遠道。
蘇愛國看著方明遠半晌,這才展顏笑道:“看到你有這樣清醒的認識,我就放心了。我這次來,可不是向你施加壓力的,東北固然需要這條鐵路,但是我也不希望你和平川鐵路運輸公司為此而付出慘重代價,那樣所起到的反面影響,可能會比沒有這條高速鐵路,對東北地區經濟發展所造成的損失還要巨大。”
“我明白,您是想要我做出一個示范效應,證明東北地區的經濟發展還有巨大潛力,而不是讓人說,連方家都在東北折戟沉沙了,其他人前去就更沒有希望盈利了。”方明遠笑道,“那樣的話,反而是得不償失。”如今的東北,在國人的眼中已經不再是建國初期一直到改革開發前的共和國長子,享受著諸多優惠政策,有著超強經濟實力的地區,如今的它,就如同親娘過世后,父親又新娶了新婦的繼子一樣,失去了其在國家中的以往地位。
“你能夠這樣想就太好了,在商言商,企業能夠正常運營,能夠為廣大國民提供穩定的工作,向國家繳納稅費,不做違法生意,就是最大的貢獻全地獄都知道魔王有情人。即便是要做慈善家,前提也是要先保證自己事業穩定發展。”蘇愛國笑道,“對了,我聽說,遼省尚浩軒去遼省鋼鐵集團公司視察了?”
“不僅僅是去視察,也是去牽線搭橋賣企業。遼省有幾家鋼鐵企業想要出手,希望我們能夠接盤。”方明遠,“遼省鋼鐵集團公司董事長莫家興和我談過此事,他的看法是不妨接下來,內部消化,換取遼省在其他方面對我們工作的支持。”
“這一次來,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我聽說潼宜市政府打算在潼宜境內實行減稅政策?”蘇愛國問道。
“嗯,確實是這樣的,潼宜市政府已經達成一致意見,從二零零九年起,壓縮市政府財政各項開銷百分之十,但是不包括在教育、醫療、養老、就業扶助等幾個項目。同時,在潼宜全境減免各項稅費,估計降幅在百分之二十上下,具體的細節還沒有出來。不過,我們向秦西省里繳納的稅費會足額繳納。”方明遠道。
“你這樣做……咳咳,你當然有權利這樣做,畢竟依照當年的約定,潼宜的稅收除去保證市政府正常運轉外的所有稅費,都是屬于你方家所有,你愿意減免稅費,是你的自由,但是你想過沒有,這樣做,會給潼宜帶來多么大的外部壓力?”蘇愛國道,“其他省市會怎么看待這事?”
“伯伯,我知道您是好意,但是如果說不減免稅費,也不出臺刺激經濟的政策,恐怕這一次的經濟危機,國內會很難過。”方明遠道,“而且,我同意減免稅費,一來是幫助潼宜經濟渡過難關,有這百分之二十的稅收減免,原本撐不下去的一些企業就可以渡過難關,而到了經濟復蘇的時期,潼宜的經濟就會迅速回到正軌,比其他省市更快一步。屆時,只要蛋糕越來越大,哪怕我所能夠切去的份額不斷縮水,總體上我也是受益的。二來,我國民眾的稅負實在太高,這是不爭的事實。減免稅負,對于刺激民眾的消費,有著最直接的作用,三駕馬車,投資和出口都將面臨著嚴重挑戰,只能啟動消費了。”
“也是在為中央推出這一決定趟路?”蘇愛國輕笑道。
“不讓那些頑固不化的腦袋們意識到,不是稅收得越多就是越好,怎么能沒有個現實的例子呢?”方明遠道,“而且,民眾對于自己的稅負有多重遲早會有一個清醒的認識,不會是那些磚家們,磚頭的磚,說什么就信什么了。我倒是覺得有種說法挺有意思的。”
“什么說法?”蘇愛國好奇地問道。
方明遠道:“誰說我們稅高?世界上至少有五個國家比我們稅負還高。誰說我們福利低?世界上最少有五個國家比我們福利低。”
“你啊……”蘇愛國搖頭半晌都不知道要說什么好。這樣的話語,也就是私下里說說,傳揚出去,以方明遠的身份和在國內社會上的影響力,在國內肯定又會引發新一輪的巨大爭議。這無疑是不利于社會的穩定的。
“我這人就是草根情節太濃重了,總覺得國內的同胞們負擔已經很重了,所以能掙個合理利潤就知足了。”方明遠道,“想賺大錢,還是去哄騙那些有錢的外國人好了。”
“所以平川石油集團公司就可以私下里搞那些小動作?你真當大家都一點看不出你的用意嗎?這些日子來,多少人都在暗地里指責平川石油集團公司在搞不正當競爭。”蘇愛國皺眉道。
“伯伯,對于這一點指責我可是不承認,什么叫不正當競爭?經營者以及其他有關市場參與者采取違反公平、誠實信用等公認的商業道德的手段去爭取交易機會或者破壞他人的競爭優勢,損害消費者和其他經營者的合法權益,擾亂社會經濟秩序的行為被稱為不正當競爭[傲慢與偏見]老公再愛我一次!平川石油集團公司的原油,除了供應給國內特定部門的外,全部都是從海外進口,照章納稅,出售的石油產品,同樣也是足額納稅,沒少交一分錢。只不過是我們控制企業的生產、運營成本控制的好,有足夠的利潤,所以我們向我們的客戶,包括最終客戶端——那些個人消費者們讓出了一部分利潤,回饋社會而已。我們又沒有不計后果地做什么虧本買賣,來擾亂市場。您信不信,讓三桶油和平川石油集團公司全部公開財務賬本,就是去掉平川石油集團公司讓出的那一部分利潤,平川石油集團公司在每一噸原油上所取的利潤仍然要高出三桶油。屆時是不是又要有人指責平川石油集團公司享受巨額暴利?三桶油,華海油也就罷了,尤其是華石化和華石油兩家公司,享受著國內油田生產的大量低價原油,不去琢磨如何改善生產技術,提高生產效率,降低運營成本,拿出更有市場競爭力的產品來爭取消費者,反倒一天到晚想著如何壓制平川石油集團公司不得向社會讓利,這是什么道理?”方明遠憤憤地道,“難道說,我們平川石油集團公司,悶不做聲地與他們達成默契,大家共同分享國際市場上原油價格暴跌,國內石油產品價格反應滯后所帶來的暴利,才是應當的,才是企業間的正當競爭嗎?”
“我們該繳納的稅全部交了,我們該繳納的費也全交了,我們在國內不享受開采油田的權利,全部得從海外進口,我們只是一家小公司,目前無論是產能還是市場份額都不如他們,我們沒有國庫給予的補貼,虧損了要全部自己承擔,我們仍然愿意讓利給社會,還有罪了?這難道不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嗎?難道說,只有我們的產品賣得價錢越高,賺取的利潤越大,分紅給海外投資者越慷慨,這才算是為人民服務嗎?”方明遠反問道,“那我倒要問問,你是為哪國人民服務?”
“你啊,這一張嘴簡直是……無敵了!”蘇愛國指著方明遠笑罵道。這么長的一段話,方明遠居然不打半點磕巴地全說了下來,可見得平日里對三桶油是早有諸多的不滿,這一番話恐怕在肚子里憋了很久了。他又哪里知道,方明遠的這些不滿,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有了。
“既然做出了這種事情,就不要怪別人,有埋怨別人這閑功夫,不如自己奮發圖強,難怪咱們的國有企業都是內戰內行,外戰外行,到了國際市場上就一個個……哼哼!”方明遠冷哼了兩聲,雖然說沒有說什么,但是那股輕蔑的意思卻是表達地淋漓盡致。
“你也不用這樣生氣,他們也就是私下里和領導打打小報告,真要他們站出來和你打擂臺,呵呵……諒他們也不敢。”蘇愛國笑道,“所以你也不用擔心。領導們對于他們的工作也是十分地不滿,明明有著比平川石油集團公司優越得多的條件,拿出來的成績卻是差得令人難以置信。”東北地區也是石油開采和生產的重要地方,做為東北振興司的負責人,對于三省里的石油石化企業的現狀,蘇愛國又怎么可能滿意?
“浪費得反正也不是他們自己的錢,他們當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了。”方明遠道,“要是歐美國家,這些管理人早就被董事會踢出公司,甚至于追究他們的法律責任了。”
“國內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事情得一步步地作,局面也要一點點地來扭轉,下猛藥也許能夠令這些人收斂一時,但是不可能讓他們收斂一世。要將權力裝進籠子里是很不容易,需要做很多的工作。”蘇愛國道。
“但是將公民的權利裝進籠子里,他們卻做得是極其得心應手,而且是迅速有效。”方明遠嘆息道。
“你啊,一談這方面的事情,你就話特別多。”蘇愛國拍了拍方明遠的肩膀道,“我明天還有一個會,需要準備準備,就不多呆了。哎,我聽說華石油和華石化可能有些反撲的計劃,你要心里有點數。”
“謝謝伯伯的關心,我會提防的。”方明遠將蘇愛國送到了門口,目送他離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