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念這些數字,”安然搖搖頭:“我根本就聽不懂,我給你的建議是也不要輕易的涉入此事,你知道這兩邊目前只是停火狀態,說不定哪天又打起來得不償失。1800萬美元倒不是什么大事,可一個礦場要運轉起來又要投入多少資金,這肯定是個天文數字。如果投入資金之后再次發生戰爭,這么多錢都等于是打了水漂。”
安然是真的想明白了,那林銅礦的確是一個值得投資的地方,但是棉蘭老島的環境不允許他拿錢開玩笑,投資一個這么大的銅礦可不是好玩的事情,說不得要砸下巨額的資金先做前期建設的,等他花上幾年的功夫把一切搞好了,那兩家卻開始擦槍走火,這不是冤大頭又是什么?
“安然,”許鎮濤痛心疾首,這個目光深遠的小老板今天怎么就不開竅呢?“我知道你擔心摩伊和政府軍之間起摩擦,可還是你想一想,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那林銅礦怎么可能輪得到咱們,就算我們能夠得到它,花的代價就不只是1800萬了,乘以十乘以一百都是有可能的。”
安然不為所動,堅決的搖頭:“我對這個礦場不感興趣,同樣也建議你不要輕易的被眼前的利益所蒙蔽,便宜沒好貨好貨不便宜,每一個沒有人敢摘取的誘人果實背后,一定藏著不為人知的殺機。你仔細想一想,你們家族在菲律賓勢力不小,難道真的他們就找不到代理人和摩伊暗地和解,非要把你這個已經算是脫離家族的香港拉回來賺上一票嗎?這個世界是利益的世界,沒有永恒的敵人和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許鎮濤搖搖頭:“你多慮了,我的伯父的想法是那林礦場先交由我經營幾年,然后等到一切穩定下來之后再用合適的價格賣給他,這樣的話他既能夠得到利益,又能說得過去。而我畢竟是他的侄子,幾十年前發生的事情他心中有愧,所以才把這個穩賺的項目交給我。”
“你是不是覺得奇怪,為什么這種穩穩賺錢的項目我要找到你?”許鎮濤苦笑著說道:“我找專家做過預算,購買那林銅礦和第一期的建設費用大約需要6500萬美元,再加上一些隱性的開支,比如說交給摩伊的費用和各級官員的賄賂,第一年支出起碼要8億港幣左右,而這個礦山在菲律賓政府和摩洛解放軍達成協議之前,是不可能發行股票獲得融資的。而等到他們達成協議之后,再想用這么低廉的價格收購那林銅礦,卻又是不可能了。”
“我的資金全部都已經投入到鳳凰衛視里,要是把鳳凰衛視那百分之二十股份賣掉也只有5億港幣左右,再加上其他的公司和不動產,要湊到8億港幣雖然有點困難,但也可以辦到,但是我不希望這么做,鳳凰衛視是我最看重的產業,也是我從小的夢想,我是不會出售的。”
安然嘆了口氣,許鎮濤的話已經說到這一步,看來是決心已下一定要拿下那林銅礦了。他和許鎮濤關系一直不錯,這個黑道出身的香港大亨對男孩雖然總是牽扯著利益關系,但是算得上照顧有加,在這種時候要一口回絕這件事情,真有點難為了安然同學。
“這個……”安然猶豫著,不知道該用什么理由婉拒,他不光是不想自己扔錢進去打水漂,同樣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許鎮濤的錢白白的給菲律賓人民做貢獻。對于開礦安然是個外行不錯,但是基本的常識他是知道的,建設一個礦山特別是這種大型的礦山,前幾年要想賺錢是不可能的事情。頭幾天就是拼命的砸錢搞建設,等到建設得差不多了才有利潤可言。
許大亨很失望,自己說了這么久安然始終不肯點頭,似乎對他的話心絲毫都不相信,這讓一片誠心實意的他情何以堪。原本他以為這么大一個驚喜,安然必會一口答應,誰知道卻被別人當成了毒藥。
“安然,要是你真覺得對這個沒興趣就算了,其實我的伯父也知道我目前資金上的困難,幫我指點了一個合作伙伴,印尼的王家一直就從事礦山業,他們很有可能會愿意跟我合作這個項目。”
“印尼?”這是一個安然很討厭的名字,印尼這個魔鬼一樣的國度曾經發生過太多讓全世界華人深惡痛絕的事情。
許鎮濤提到這個國家,安然忽然想起了什么:“許先生,今年是哪一年?”
“92年7月21日。”許鎮濤耐心的答道。
“92年,98年,還有6年……”安然自言自語著再次問道:“許先生,你說這里是摩伊的控制區對不對,那么摩伊的控制區有多大?”
許鎮濤不明白他想問些什么,但是聽著這個口風男孩似乎改變了主意,連忙答道:“棉蘭老島有四個省,摩伊控制了最南邊的一個,也就是我們現在的棉蘭老河南面的巴蘭西省,除此之外它還控制著部分三寶顏的村莊。”
“棉蘭老島是和馬來西亞、印尼很近對不對?”安然拿過茶幾上擺著的菲律賓旅行圖,上面的字一個不認識,但是他的目光注視的并不是棉蘭老島,而是它下面那個叫做印度尼西亞的國度。
許鎮濤點頭道:“嗯,棉蘭老島西方就是馬來西亞,聽說摩伊的武器裝備都是馬來軍方支持的,馬來西亞和棉蘭老島隔海相望的大巴省省長,曾經公開表示支持摩伊武裝對抗菲律賓政府,爭取棉蘭老島的獨立。”
“怪不得政府軍這么多年都消滅不了叛軍,原來是這樣。”安然恍然大悟。
許鎮濤笑道:“不光是馬來西亞,中東的穆斯林和利比亞這些國家給摩洛解放軍也有支持,但是給摩洛民族解放陣線中的強硬派摩伊支持的很少,所以我對這次說服胡安很有信心。”
安然坐在那細細的思量,他思考的東西完全和許鎮濤不是一回事,這種事情能不能做,做了之后對自己會產生多大的影響?男孩不會認為某些事情那些世界著名的情報機構查不出來,只是要是知道未來而不去改變的話,他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許鎮濤耐心的等待著,要是男孩能夠回心轉意對他來說是最好的結果,畢竟他們是真正的合作伙伴,幾年的接觸下來許大亨對安然有一定的了解,這個外人不知道的億萬富豪為人處世很重情誼,和他合作根本不需要擔心被坑,再說以安然的身價和賺錢的本事,不至于看上這點小錢。
“許先生,如果真的要買下那林銅礦也不是不行,但是我先要解決一個問題。”
十幾分鐘轉瞬即逝,男孩終于下定了決心,有些事情明知不可為也要為之,只憑著自己是炎黃子孫,只憑著自己身上流著華夏的血脈。
“剛才你對我說了棉蘭老島的局勢,摩洛解放陣線馬上會和政府軍和解,棉蘭老島即將自治,但是他們中間的強硬派摩伊不滿意這個結果,是不是這樣?”
安然的松口讓許大亨格外的輕松,只要男孩答應下來,資金問題立刻就能迎刃而解。這個對別人來說最為難的問題,在安然的眼里根本就不是問題。欣喜的同時,許鎮濤有點自怨自艾,為什么人家用幾百萬港幣幾年的功夫就能掙出花不完的財富,而自己砸下去十五億港幣卻差點傾家蕩產身敗名裂?人比人得死,貨比獲得扔啊!
“嗯,是這樣的,不過摩伊在摩洛族中算不得強勢,只能算三大勢力中最小的一支,在棉蘭老島的自治權利層中不會有話語權。”
“那我在想,如果萬一戰事再起,我們用什么能保證礦山的安全?”安然直接問道:“我不喜歡把這種事情壓在這些伊斯蘭極端份子身上,今天他們也許會因為收到了好處而給我們方便,可要是以后他對我們給予的好處不滿足,或者別人給了更多的利益,那時我們是不是就要任人宰割?”
許鎮濤想了想,安然雖然說的偏激,但也不是沒有道理,把自己的安全完全寄托在別人的身上是不對的,特別是那林礦場正好在摩伊的勢力范圍,而摩伊恰恰是沒有良好信譽的組織。
“那你的意思是?”許大亨知道,安然既然提出了這個問題,心里肯定有自己的想法,與其自己亂猜還不如直接開口問。
“如果我們要投入大筆資金收購這個銅礦,那么必須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要是摩伊和菲律賓政府都能夠同意我們招募保安來維護礦場周圍的次序,那樣才值得投入。”安然慢慢的說道,他提的這個要求并不過分,只是真正要做的事情卻不止這么簡單。
“這個絕對是可以的,”許鎮濤呵呵一笑:“就算你不說,每個礦山的所有者也都有自己的保安的,不然的話根本沒有辦法進行管理。”這個的確是不成文的規定,要是這種大金礦連自己基本的保衛力量都沒有,那礦也不用開了,提煉出來黃金之后連門都不用出。
“不,我想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說的保安部門不是對付小毛賊和內盜的,而是要能應對正規軍的保衛隊。棉蘭老島的局勢我不是很看好,雙方最近可能會達成協議,但是這個協議不可能長久,遲早還是會用武力解決問題。既然要在這里開礦,我們就要有保護礦山和員工的力量,否則的話始終是為人做嫁衣。”
許鎮濤一驚:“你的意思是?”
安然淡淡的說道:“我本來也準備成立一個保安公司,就是……”
男孩想了想:“就是類似黑水的那種公司,隨著集團規模的越來越多樣化,涉及的地區越來越多,必須盡量保護下屬員工的安全,比如說鳳凰衛視的戰地記者們,我計劃讓每個處在危險地帶的記者都能夠接受一定的訓練,起碼能夠讓他們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安然的這個想法很牽強,只不過是他隨口找出的借口罷了,但是不這么說他又能找什么理由?
許鎮濤沒有多想,一個正常的商人肯定不會去想安然這個舉動背后深意,更不會知道他心中的計劃有多大。“這個應該問題也不大,菲律賓政府和摩伊,呵呵,只要給那些官員們足夠的好處,就是你想在這里成立一支軍隊問題都不大,只要這支軍隊不向他們發起進攻。”許大亨開玩笑說道,他的確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因為誰都不會想到安然想成立的真的是一支軍隊……
“那么我答應了,只要你能做到這一點,花多少錢都不是問題。”安然終于點了頭,給許鎮濤一個肯定的答復。
“太好了,我今天晚上就會和胡安見面,這件事情咱們說定了。”
“嗯,只要他們答應這件事情,多給點錢無所謂。”安然根本不在意這個金礦能不能拿下來,他在意的是別的事情。
“晚上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許鎮濤問。
男孩搖頭:“我就不去了,你辦妥就沒有問題。對了,這個那林銅礦面積究竟有多大?”
“資料上說面積是25平方公里。”這種東西許大亨早就背下來了。
“那在這附近還有沒有其他的礦山?”
“往西面九公里之外有個小型的金礦,不過儲藏量很小,只有300多公斤,南面大概十公里之外還有個小銅礦,也沒有什么投資價值,已經開采了十五年了,礦脈就要枯竭。”
“那要買就多買點,把這些全部一起買下來,把這一片區域全部買下來,起碼要二十年的開采權和使用權。”安然果斷的說道,要是這樣的話,就能把這一片連在一起,方圓上百平方公里,要做的事情方便了許多。
許鎮濤不解:“為什么?買這種荒山有什么意思,小金礦買下來賺不到多少錢,那個銅礦估計最多只能再開采兩年,一定會賠錢的。”
“所有的投資我來出,那林銅礦的股份咱們一人一半,其他的地方全部歸我。”安然沒有解釋自己的這種冤大頭行為,這本身就沒辦法解釋。“你覺得行不行?”
許鎮濤欲言又止,安然的想法從來都是天馬行空讓人猜不出結局,再說買一片幾十個平方公里的荒山棉蘭老島的地方政府求之不得,根本就花不了幾個錢,沒有必要因為這點小事去質疑男孩的決定。
“沒有問題,棉蘭老島的地方政府好辦,至于摩伊那邊今天晚上我會和胡安談妥,只要能夠滿足他們的胃口,這也不會成為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