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總,航班還有半個小時起飛,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秘書低聲的問著,自家的上司昨天忙碌到凌晨三點多才回家,現在眼睛里布滿了血絲。錢離云搖搖頭,抓緊時間翻閱著手中的文件:“等到飛機上再睡吧,你記得把這份,還有……”
錢離云在十幾份文件中抽出四份強調道:“這幾份回去之后立刻處理,我需要三天才能回來,北京這邊如果有什么突發事件,第一時間電話通知我。”
“是,我知道了。”秘書點頭答應下來。
錢離云是臺灣人,來到海峽對岸的大陸才一周的時間,在北京這座城市里有些不適應這種北方的干燥寒冷的天氣。十月份的臺北還能穿著短袖出門,北京卻得要穿兩件了。
作為賓夕法尼亞大學沃頓商學院的MBA,錢離云想要在美國或者臺灣找一份稱心如意的工作并不是難事,之所以來到相對落后的大陸,進入這家籍籍無名的未來集團擔任分公司總經理,除了對方能給予自己廣闊的發展空間之外,更大的原因是因為一個人,他的偶像林安卉小姐是這家公司的董事長。可惜的是,面試的時候他并沒有見到林安卉小姐,面試官是她的助理衛紫晴小姐。不過現在錢離云終于有機會看見自己崇拜的偶像了,這次在那個江南小城開會,主持人正是世界金融界赫赫有名的林安卉小姐,一想到即將能看見林安卉,錢離云抑制不住內心的澎湃,向來理性的心也變得沸騰起來。
未來中國集團在安然同學的產業鏈中,算不得什么大手筆的投資,投入的資金還不如一部鐵達尼號電影,更加的比不上金融公司的資金總量,但是半年多就達到三億多美元的投資,在90年代初的中國,是一筆天文數字,絕對能排到外資投入的榜首。這個集團已經拆分成三個子公司,一個是擁有所有房屋產權的物業集團,一個是未來商貿連鎖集團,最后一個是未來酒店連鎖集團。
三個公司雖都是同一個老板,但是卻沒有太大的瓜葛,最多是在同一棟大樓中辦公運作,相互之間只是正常的合作關系。
錢離云負責的便是未來物業集團的工作,擁有三年多物業公司高管經驗的他,對這些工作上手起來簡單無比。現在大部分的大樓都還沒有建成,他手頭上的事情并不算多,主要的還是在組建下屬部門和培訓員工這一塊上。
在接受這家新公司之前,錢離云真的沒有想到自己即將面對的公司能有如此龐大,在他的想象中,這家剛剛成立的公司能有一到兩個樓盤操作就算不錯了,誰知道交到他手中的,竟然會是涵蓋了13個大中城市的50多棟大樓,即使這些大樓有些還只是剛剛開始打地基,這也足夠值得他驕傲和自豪了。
這是安然投資中不算最大的生意,但是這筆生意將來能帶來的回報,會是相當驚人的。不必說這些樓盤在建好之后將租賃給自己旗下的另兩家公司,開設連鎖商場和連鎖酒店帶來的效益,單說就是把這些房子扔在那等上十年二十年,也起碼能帶回來數十上百倍的回報。所以這些樓盤他一間都不準備出售,只租不賣是最基本的原則。
“今天的會議我不參加了,你按照我們的思路和幾個決策者分享一下,另外財務部門的獨立性和監察部的設立也在會上強調一下吧。”安然翹著腳一邊喝著冰糖銀耳湯一邊說道。他是真的不想太多介入公司內部的運作中去,這家未來集團的母公司來自開曼群島,而開曼群島的那家離岸公司的法人已經換成了林安卉的名字。
這是一種保護,并不是為了享受外資企業的稅收優惠,而是避免被某些二代三代們侵吞。很無奈的行為,可是事實上證明這種做法相當有效,某個集團的貪得無厭之輩會肆無忌憚的魚肉百姓,但是卻不敢動外國人一根寒毛。
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世界上沒有哪一個政府是把外國人的利益凌駕于本國人之上的,而這片土地開創了一個先河。官員們爭先恐后的被外人創造著利益,而對區域里的百姓利益視若無睹,也許在他們看來,這樣做才是理所應當,才配得上他身上帶著官字。如果給了那些草民們太多好處,豈不是降低了官大人的身份?
當然,并不是說給合法經營的外資予以保護是錯誤,但是在對外人好的同時,能否對自己人也好一點?用本國人的利益去博取老外的歡心,這樣的事例實在是數之不盡。
當為人民服務變成了為人民幣服務之后,這種悲哀就變成而來無法抵擋的潮流。
“嗯,那樣的話這幾天我就不能陪你一起吃飯了,集團剛剛開始組建,要理順的東西太多,這幾天會很忙。”林安卉惋惜的說道,難得來一次江南就是想好好的陪著安然,現在又要耽誤幾天的功夫,她很是不情愿。
安然微微一笑,捏了捏女孩柔滑的纖手:“我這幾天回家去吃飯,然后來這邊等你。你知道的,不是我不想陪你一起,是我真的不太方便。”
安然決心要和這些產業分清楚一些界限了,在他選擇了另外一條艱辛的道路時,便把前前后后的事情想得透徹。美國的產業和內地香港的產業,他都不能沾上一絲半毫,尤其是鳳凰衛視這種敏感的媒體行業,更是不能出現安然兩個字。否則的話,將來他一旦要做些什么的話,也許這一切產業都會受到很大連累。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安然現在所做的便是在考慮長遠的計劃,任何會影響到他計劃的東西都會被擯棄。他很慶幸自己的偷懶行為,要是原先不是把自己隱藏得如此之深,那現在就算想撇清這些關系都難以做到。
林安卉匆匆的走了,還有一個小時未來集團的高層會議就要開始,她必須要提前一點做做功課。這是一次很重要的會議,三個集團的負責人全數到場,決定著未來中國集團將來的道路。
安然再次恢復到一個人獨處的狀態中,穿上鞋關好門,男孩向學校走去,默默的思索著自己的道路。有時候他也覺得自己挺傻的,兩世為人還能充滿熱血,可以被某些自稱理智的人士稱之為憤青這種角色。安然沒有覺得自己是憤青有什么不好,之所以會憤,正是因為愛。因為政府做得不好,希望它能夠變得更好才會憤。如果所有人都不憤了,變成了麻木的圍觀和打醬油的角色,無論這個國家是好是壞都不發一語,那么這個民族還會有什么希望?
擦身而過的路人奇怪的看著這個邊走邊傻笑的男孩,沒有人知道他在笑著什么。其實安然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笑,或許他笑的是自己的執著,或許這個笑容不需要理由,只是因為想笑而笑。
笑容戈然而止,安然猛的頓住腳步,前面那道熟悉的身影正用著他最熟悉的節奏行走著。
她比前幾天仿佛更發瘦了些,安然心里一酸,遲疑著原地等了等,終于加快腳步趕了上去。
“水藍。”
“嗯?”女孩身子一顫,將停未停。
安然稍稍注意著兩人的距離,并行著問道:“你這段時間好像有些不開心,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情?”
女孩搖了搖頭,眼神在男孩臉上一飄,卻是不吭聲。
“上次的事情……”安然躊躇了一下才說道:“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的感情你應該知道的。你……”
“我知道,”水藍輕輕的打斷男孩的話:“上次是我太急了,只是現在我不想再說這方面的事。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我會祝福你和董青的。”
“呵呵,”男孩苦笑幾聲:“不說這個了,你們家肯定是有事情發生對不對,前天你下午沒有來上課,老師說是請假去醫院了,是生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