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現在你們談吧,我回避一下。安然不要介意,這是組織紀律。”吳冀南笑瞇瞇的站起身,軍情處的兩位也站了起來,卻沒有出聲挽留。
安然微微點頭,看這個架勢他能明白,應該是真的。
吳冀南笑了笑走出房門,回身把門關上,房門噶噠一響,房間里再次安靜下來。
男孩枯坐著鼻觀口口觀心,如同老僧坐禪般一言不發。
徐紹洋等了一會,見安然依舊默然無語,輕咳一聲說道:“安然,這次和樂凌同志來,還是想和你談談上次的那件事情。”
“嗯,我還是那句話,上次你說的事情我無法答應。”安然點點頭,說的卻是NO。
徐紹洋驚訝的看著他,在他看來有吳冀南和安然先溝通,這肯定是早已板上釘釘穩拿的事了,如何現在對方還是這種不配合的態度?坐在一旁的樂凌忽然問道:“安然,為什么不愿意和國家合作,是不是有什么顧慮,還是總想著怕自己受損失?”
又是這種盛氣凌人的態度,自己真的欠他們的?安然瞥了她一眼,心里嘆了口氣并不接她的話,而是問著徐紹洋:“咱們都開門見山的說吧,你先把自己想要的東西都說一遍,我看看有什么能做到的盡量幫你們做,但要是超出了我的底線,那就不好意思了。”
徐紹洋轉頭看看身邊的姑奶奶,猶豫一下介紹道:“現在是樂凌中校主持這項工作,我想這個……”
樂凌板著臉,剛才安然無視他的那個動作,讓向來都是眾人中心的她很不開心。雖說身為特工,控制自己的情緒是最基本的課程,但面對這個才讀高一的男生,她認為還是采取壓迫的手段更容易達到目的。來之前軍情處首長的叮囑樂凌在見到安然之后便拋在了一邊,這樣一個痞賴的小男孩,和他和顏悅色的交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這種軟綿綿的手段不符合她從前接受的訓練。
殊不知樂凌對安然的看法和徐紹洋當初見到男孩時一模一樣,這也就意味著徐紹洋碰到的釘子,七所A組的王牌特工樂凌也在所難免了。徐紹洋一看樂凌的表情,心里便明白了三分,他悄悄的往后挪了一點,這位姑奶奶要發火了,只是不知道對面的那個軟硬不吃的家伙能不能抗得住?徐紹洋沒有半點準備阻止樂凌的意思,無論樂凌成功還是失敗和他都沒有太大關系。如果成功,他身為這個案子的副組長自然有功勞,如果失敗,樂凌是負責人,責任自然是她抗。
這次也算陰差陽錯,要是隨便換了哪一個人過來都不會有太大的偏差,只可惜來的是樂凌,這位軍委軍情處的天才特工。在會面之前樂凌就看過資料,知道安然是陳跡云副總理的親屬,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更加痛恨安然的這種自私行為。身為國家領導人的親屬,都沒有為國家奉獻的精神,這一點是她最唾棄的。對于一個這樣自私自利的紈绔子弟,七所A組B支隊的女特工們最是深惡痛絕,這樣的前提下,她怎么會給男孩半點好臉色?
“安然,你知道自己在和什么部門交談嗎?”樂凌嚴肅的問道。
安然一愣,有些莫名其妙:“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安然,我現在代表組織上和你談話,請端正態度!”女軍官的聲音更嚴厲了三分。
安然傻愣愣的看著她,這是準備干什么?
“組織?”安然斜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撐著下巴搞笑的反問:“什么組織,共青團嗎?很抱歉,我不是團員,學校硬逼著我入來著,可是我的思想覺悟向來不高,所以回絕了。”這就是安然的風格,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對于那些言必稱組織的人,他從來都是這樣回擊。
樂凌憤怒了,這是她見過最頑固的對象,安然那種嗤之以鼻的笑容讓女軍官臉上的寒霜更盛:“你不要以為自己身份特殊就能凌駕于法律之上,在我們部門里沒有任何人能夠受到特殊待遇,在國家需要你的時候,每一個公民都有義務配合,你也不會例外。”
安然同學直接無語,樂凌很憤怒,男孩更是火大了,開始和吳冀南談心的時候落下的那一點點內疚早就煙消云散:“我不喜歡罵人,但是現在可以破破例。”安然嘲笑的說道:“你如果更年期提前到了,就回家好好休息別出來嚇人,八婆!”
樂凌騰的站起身來:“你說什么?”
安然不甘示弱,直視著女軍官:“我說你是更年期到了,三八。”
徐紹洋再也無視不下去了,看這個形勢說不得馬上就要打起來,這哪是談判啊,簡直就是吵架。七所十一處處長徐紹洋上校一個箭步站起來沖到兩位相互瞪眼的敵手中間:“停,樂凌中校,請注意你的態度,安然先生是我們的客人,不是敵人!”
徐紹洋硬著頭皮斥責樂凌,A組的人再可怕,也沒有任務失敗可怕,更沒有因為這種原因導致任務失敗可怕。他可是知道剛才那位走出門去的中年人是什么身份,那可是一號首長的秘書,這次任務需要一號首長的秘書幫忙,安然這個人是萬萬得罪不起的。徐上校第一次在心里質疑所長的決定,怎么會派這樣一個瘋婆子來主持工作,也許派只豬來都比她強。
樂凌眼神一凜,徐紹洋心里打鼓但依舊面不改色的回盡著。女軍官這才感覺自己的失態,想起了來之前所長交待的話,氣勢微微一收這才坐了下來。徐紹洋長出了口氣,心里暗念著:所長啊所長,這種事情你老人家弄個A組的特工來做什么,他們根本就不是玩談判的料,這不是弄來添亂的嘛。徐上校卻是忘記了,自己當初和安然第一次談判的時候,也和樂凌的行為半斤八兩,只不過混跡機關二十年的他更加的沉得住氣,懂得進退之道沒有年輕的女人那么橫沖直撞罷了。
“安然,真的很抱歉,她剛才也不是有心的,希望您不要介意。”樂凌坐了回去,徐紹洋連忙轉身安撫安然,只可惜惱怒的男孩已經不再那么好說話了:“我很介意,不知道是誰給了你們這種權力,可以隨便的威脅一個無辜的公民。還說我凌駕于法律之上,我看你們才是肆無忌憚的踐踏法律,太可笑了。”
安然是真的生氣了,剛才和樂凌對視的時候男孩能感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脅,樂凌雖然年輕,可身為王牌特工爆發出來的煞氣,安然一個普通人怎么抵敵得了?這也就是在男孩最氣憤的時刻,憑借著自己的怒氣硬生生抗住了心虛,不然肯定要出一次大丑不可。惱羞成怒這個詞便是形容安然現在的心情,惱和羞全部轉化成了莫名的憤怒。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樂凌同志還年輕,還請您原諒她的沖動,我們沒有任何別的意思,希望您能夠原諒。”徐紹洋沒口子的道著歉,抓住安然的手臂挽留。
安然氣得發笑,那個瘋女人年輕,我可還在讀高中比她可年輕多了,有這么說話的嗎。氣歸氣,安然心里卻還是明白,雖說那個女人出言不遜,就算自己今天翻臉拂袖而去對方也無話可說,但這件事情終究是躲不過去的。還是早點解決算了,趁著現在自己占理的時候,談判的結果能對自己更有利一些。
“你不用再說了,”安然冷冷的說道:“我不會和這種腦殘一般見識的,你也不要再繞彎子,直接說出你們的想法,我可以立刻給出答復,請抓緊時間吧。”
腦殘?徐紹洋和樂凌都是一愣,卻不明白這個詞到底是什么意思,不過看安然說話的語氣也知道,肯定不會是夸獎。徐紹洋很是猶豫,這次來所長是說以樂凌為主自己為輔的,只是現在安然肯定是不會和樂凌直接對話了,除了自己也沒有別的人選。
怎么辦?徐上校看了樂凌一眼,過了這么一會,女軍官也意識到自己剛才是用錯了程序,見他的詢問眼神,只能是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同意由他負責。
“坐、坐,”得到了樂凌的同意,徐紹洋心中有底,連忙扶著安然勉強把他按坐在沙發上:“坐下說,要不要先喝杯水”
“不用了,直說吧,直來直去的就行。”安然真有些不耐煩了。
“嗯。”徐紹洋自己也坐了下來,定了定神這才開始說道:“安然先生,你現在旗下的AMA公司,對我們很有幫助,上次也和您談過這個問題。這次我們降低了要求,只需要您提供五百個名額,這樣的話將不會影響到你公司的正常營運。另外我們還可以保證,絕對不會讓人察覺出來,也不會有你所擔心的行動。就算萬一真有什么行動的話,也會提前通知你,讓你做好準備。”
安然心里冷笑,這話明顯前后矛盾得厲害,既說不會影響又說可能會有行動,這也是真心實意的話?提前通知,就算你提前通知了對自己來說有用嗎?男孩雖是看破了這其中的含義,卻沒有直接表明態度,而是繼續問道:“那還有沒有別的?”
徐紹洋點點頭:“還有一件事情,這件事是從國安那邊轉過來的。你那家鳳凰傳媒旗下是否收購了一家臺灣的電視臺?”
安然悶聲答道:“是有一家,東森電視臺,才收購不久,這你們就知道了?”
徐紹洋微笑道:“另外還聽說鳳凰衛視有臺灣的發送頻道,這是否屬實?”
“嗯,”安然淡淡的答:“鳳凰衛視全世界有六大語種頻道,華語頻道涵蓋了整個亞洲和北美。”這些都是公開的事情,根本無須隱瞞,也不可能隱瞞,安然干脆主動說出來,省得一會還要糾纏。
“這就是了,這第二件需要您幫助的事情就是,我們希望您能夠給出一些鳳凰衛視臺灣頻道和東森電視臺的欄目,讓我們做一些宣傳。”
“啊?你們要那個做什么,難道要宣傳社會主義?”安然當真是奇怪得很,這有什么用處?
“不是,是做一些對祖國統一有幫助的宣傳。”徐紹洋再不含含糊糊,而是坦然的說道:“臺灣這一任的領導人李登·輝上臺之后,和祖國越來越疏遠,臺灣島內獨立勢力愈發擴張,漸漸有尾大不掉之勢。以前我們對臺灣省的媒體一直無法滲透,現在正好借助你的平臺,可以做一些維護兩岸統一的宣傳。這一點你放心,所有的宣傳資料我們都會慎重選擇,絕對不會影響到鳳凰衛視和東森電視臺的運營。”
李登·輝,安然想到這個名字有些感慨,小蔣看錯了人啊。
蔣經國在80年代選擇接班人的時候,在接班人的選擇上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基本原則,那就是接班人必須有對中華民族的認同,必須要有堅定的國家民族意識。凡是有半點臺·獨傾向的人,根本不可能被蔣經國選為接班人。可是偏偏這位李登·輝就欺騙了蔣經國,這個1943年就讀日本帝國大學的臺·獨骨干,年輕時代的理想就是當《圣經》中的摩西,帶領臺灣演出一場“出埃及記”的臺·獨元老竟然被蔣經國扶上了國民黨主席和總統的寶座。
這位和臺·獨教父彭明敏相交莫逆的臺灣領導人,演技絕對不遜色于任何一位奧斯卡影帝,否則的話,他如何能在十六年里一直得到蔣經國的信任,甚至被他認為是國民黨中最堅定的反臺·獨者?
“還有沒有別的要求?”安然的思緒漂移一瞬,便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