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五十三章代價
外蒙古北部草原九月午后的陽光,照在人的后背上,穿透軍裝,火辣辣的熱,吹過草原的風,卻泛著寒意,趴在戰壕里的外蒙古邊防軍士兵,體會到了臉寒背熱的滋味。
第一步兵旅第二團三營迫擊炮連排長陳慶春少尉,扛著一門迫擊炮,后面跟著彈藥手,兩人貓著腰,一陣疾跑,來到炮位,半跪在戰壕里,很快就清理出發射炮位,陳慶春的wèizhì極好,從戰壕邊沿探出頭去,不過一百多米的距離,蘇軍工兵的身影,看得非常qīngchu,甚至,一名蘇軍工兵,身上掛著的一個飯盒,都能看出大致的輪廓
陳慶春慢慢的調整迫擊炮的仰角,目測距離,不斷的修正炮擊目標,他選擇的目標,是蘇軍工兵最集中的一處,大約有二十多個蘇軍工兵,在那忙活,根據他自己的判斷,那應該是連接浮橋的關鍵wèizhì,一發炮彈下去,保管炸到要害,順便將那些蘇軍工兵,送上西天。
彈藥手王小川是個年紀不過二十的小伙子,但卻是參軍兩年多的老兵,也是外蒙古邊防軍的老底子部隊之中的一員,他一邊擦拭手里的迫擊炮彈,一邊問道:“排長,你說,待會兒咱們打完十發炮彈,還能活著歸隊嗎?”
見陳慶春沒有吱聲,王小川還在嘮叨,“也怪了,排長,你說老毛子的坦克,那炮咋打得賊準呢,二排的小劉,是我的好朋友,上午犧牲了,讓炮彈直接給命中,人都被炸得零碎了,我趕過去。都認不出他來!”
說著,這個二十歲的戰士,聲音低沉下來,顯得很難過,陳慶春回過頭來,安慰似的說道:“小川,沒事兒,你命大,剛才蘇軍的炮擊多猛烈啊,不是一點事兒都沒有嗎。蘇軍的坦克炮,是直瞄炮火,不是他們打得準,是看到了咱們的炮位,好了。把炮彈準備好吧,旅長也該下達命令了!”
陳慶春的回音剛落。左側陣地上。就傳來喊聲,“旅長命令,一分鐘準備,看見三發紅色信號彈之后,開始炮擊!”
陳慶春的臉色,一下子嚴肅起來。對王小川說道:“小川,一會兒遞給我炮彈的時候,手要穩,別慌!”
三發紅色信號彈。冉冉升起在天空,陳慶春眼睛盯著浮橋,王小川穩穩的把炮彈遞到他手里,“咚”的一聲,迫擊炮彈呼嘯著飛出,準確的落在浮橋上,“轟!”的巨響,彈片炸飛,王小川看到,那二十幾個忙碌的蘇軍工兵,冒出一蓬鮮血,喝醉酒一般,搖晃著跌進河里,浮橋上出現一個大窟窿。
緊接著,又是一發炮彈飛過去,落在大窟窿的左側,浮橋的橋面,在炮彈爆炸的威力與河水的沖擊下,搖搖晃晃,又是一發炮彈,落在右側,十幾米長的橋面,juliè的“咯吱”一聲,翻滾著,順著激流奔涌的河水飄走,王小川興奮的喊道:“排長,打中了!打中了!”
與此同時,從不同的方向和角度,迫擊炮彈,都準確的落在浮橋上,將橋面炸得千瘡百孔,蘇軍工兵血肉橫飛,王青山趴在戰壕里,舉著望遠鏡,緊張的注視著炮擊的效果,見蘇軍的浮橋,被幾發炮彈炸飛,興奮的一擂泥土,嘴里高聲喊道:“炸得好!炸得好!最先開炮的,是哪個營的?這樣的兵,該獎!”
沒人回答他,緊張的戰斗之中,誰也無法確定自己戰士的準確wèizhì,打出第四發炮彈,陳慶春將第五發炮彈,剛剛放進炮筒里,他忽然看見,對岸,有三輛蘇軍坦克,炮塔緩緩的轉動,黑洞洞的炮口,瞄向自己所在的wèizhì。
陳慶春一把拉起王小川,轉身往防炮洞里跑,坦克炮直瞄的炮彈,帶著尖嘯聲,轉瞬及至,陳慶春猛地把王小川壓在身下,“轟轟轟!”幾聲juliè的爆炸,炸起的泥土和硝煙,遮住了兩個人的身影。
王小川昏頭昏腦的爬起來,抖落掉頭上的泥土,見排長一動不動的趴在自己身上,自己的后背,有一股溫熱的液體,浸透著軍裝,他的內心,忽然有一股強烈的恐懼感襲上心頭,急忙坐起來,抱住排長的身體,陳慶春臉色蒼白,雙眼緊閉,一塊兒猙獰的彈片,擊穿他的后背,從前胸透出。
王小川凄厲的大喊一聲:“排長!”但是,待他如同兄長般的排長,再也不能睜開雙眼,笑吟吟的看著自己。
王青山的戰術,十分奏效,二團一營對面的浮橋,被炸得支離破碎,如果不是有幾根木樁,孤零零的立在河面上,幾條繩索,隨風晃蕩,誰也看不出,幾分鐘前,那里還是一座幾十米長,可以tongguo坦克的浮橋。
可是,二團兩個迫擊炮排,能站在旅長王青山面前的,不到十個人,兩門迫擊炮,二十門迫擊炮,四十名戰士,在不到十分鐘的炮擊之中,幸存下來的,就這么多人,還個個帶傷,他們只來得及打出四五發炮彈,為了炸毀浮橋,戰士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是用三十多條人命,換來的成果。
王青山心情沉重的看著幸存的戰士,王小川頭上,纏著厚厚的繃帶,帶著哭腔,對王青山說道:“旅長,我們排長他死的好慘那!”
王青山揮揮手,制止了王小川下面的話,挨個拍拍戰士們的肩頭,一句話都沒有說,轉身離去,幸存的戰士們,沒有看到,旅長的眼里,閃現著淚光。
雖然沒有接到指揮部的命令,但是,前沿部隊的四個旅長,都不約而同的意識到,蘇軍工兵架設的浮橋,對自己是最大的wēixié,采取不同的方式,摧毀了蘇軍工兵,花費幾個小時時間,辛辛苦苦搭建出來的,幾十米長的浮橋,當然,也都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對岸的蘇軍坦克,時刻wēixié著戰士們的生命。
在帳篷里休息的庫雷金大將,接到報告,“司令員同志,工兵部隊搭建的浮橋,在完成工程量百分之七十的情況下,被獨立師部隊摧毀,工兵傷亡很大,原定在今天黃昏前完成的架橋任務,無法完成。”
送報告的參謀,手心兒冒汗的看著司令員同志,庫雷金大將微微一笑,說道:“告訴工兵部隊指揮官,連夜工作,看來,獨立師的那位指揮官是很聰明的人,知道浮橋對他們的巨大wēixié,哼哼,徒勞的掙扎!參謀,向部隊傳達我的命令,組織第三波攻擊部隊,規模為六個步兵團,在第二波進攻部隊發起攻擊三十分鐘后,加入戰斗!”
庫雷金大將打算好了,前后三波共計二十六個步兵團,超過八個師近九萬多兵力,在黃昏前,對獨立師陣地進行一次大規模的攻擊,用不了兩個小時的時間,就能突破,今天,將會是外高加索軍區,具有紀念性意義的一天。
麻藥的藥效過去之后,孫振邦悠悠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聲音虛弱的問作戰科長孟朝旭中校,“朝旭,前沿戰斗情況怎么樣了,陣地還在我們手里吧?”
孟朝旭簡要的說明了一下戰斗的情況,特別是四個旅,都去、摧毀了蘇軍架設的浮橋,孫振邦疲憊的一笑,當聽到,第一波進攻的蘇軍部隊,已經在河灘上,取得立足點,部隊沒能將蘇軍趕過河去,他的心里大急,作為一名指揮作戰精yàn豐富的指揮官,他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焦急的想要起來,卻牽動了身上的傷口,疼得他悶哼一聲,豆大的汗珠子滾落下來,可把兩名護理的護士嚇壞了,孟朝旭急忙阻止了他,想了一下,說道:“指揮官,我告訴您一件事,可不許生氣啊,在您昏迷之后,我把部隊面臨的情況,向師長做了詳細的匯報!”
孫振邦緊皺眉頭,不悅的看了孟朝旭一眼,卻沒有責怪他,而是疲憊的說道:“朝旭,報告了也好,我現在的情況,已經無法指揮部隊,我擔心的是,蘇軍的進攻,會連續不斷,被動啊,能不能守住陣地,就在今天,沒有重火力支援,我們的壓力太大,而你的精yàn,還不足以代替我指揮。”
孟朝旭點點頭,這時,一個參謀進來,說道:“報告指揮官,接到師指揮部電報!”
孫振邦臉色一喜,孟朝旭接過電報,念道:“外蒙古邊防軍色愣格河戰役指揮部,作戰科孟朝旭科長,來電獲悉,孫司令官的傷勢和搶救結果如何?馬上上報情況。”
“師長在野戰醫院,接到電報之后,馬上做出如下部署,派北方飛行集團四個轟炸機團,為你們提供空中火力支援,預計在四十分鐘后,即可到達作戰空域,馬上溝通空地聯絡,為轟炸機群指示目標,此外,直屬兵團的兩個野戰旅部隊,將于今天晚間,進入色愣格河戰場。”
“根據師長的命令,在孫司令官負傷期間,師長將直接指揮色愣格河戰斗,命令你部,馬上開通與師指揮部直接聯絡電臺,便于指揮部隊作戰,”落款是外蒙古邊防軍參謀長王俊。
孫振邦的臉上,浮現出苦澀的笑容,似乎自言自語的說道:“沒想到啊,還是半路退出戰斗,將師長親自指揮戰斗的消息,通報到全體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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