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這些個看熱鬧的人說得貴妃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不錯眼珠兒地瞅著他那張臉,她這副情狀看在柴老太太眼里,那是印在心里,只道四兒媳這口味兒還真是略重,真對她家兒子上了心,看他受了傷瞧把她給急的連喘氣兒都給忘了。
到底是日子久了,兩個好孩子處出感情來了。
以至于柴老太太看見柴榕受傷暈倒還沒怎么樣,反倒看著貴妃這一臉焦急心生感慨,眼淚珠子隱隱有往下掉的架式。
貴妃一步步上前,就見柴榕驀地睜開眼睛,眼神好像刀子一樣銳利,直直射進她的眼中,把她那脆弱的小心臟陡的給嚇的一顫顫。這股子氣勢驚人,莫不是真把腦子摔好了?眼神竟不像以前那么純真清澈了啊。
“四郎……”貴妃滿懷希冀地叫了一聲。
特么,就這氣勢恢復了正常得是何等的迷人?!
貴妃屏息凝神,只見柴榕在萬眾矚目之下緩緩起身,他微微揚起高昂的頭,整個動作都像是慢動作回話一般沉穩有度——
“阿美,好疼。”柴榕一句話就使得貴妃腦中所有粉紅色的氣泡全部破滅,噼里啪啦砰,她幾乎聽得見粉紅氣泡破滅的聲音。
他咧動嘴角呲出一口大白牙,緩緩地抬起胳膊捂著后脖梗,順上去又摸摸后腦勺,哪里都疼,可也比不出哪里更疼。
“我看見一只鳥可好看了,想給你抓來著,結果——樹不經踩,就掉下來了——”柴榕疼成這樣還不忘告狀,那惡狠狠地眼神瞪了一眼開滿了桂花的樹,意思是想要貴妃替他出了惡氣,狠狠上去揍它一頓似的。
“哎喲,哪里疼?是不是摔壞了哪兒?”柴老太太緊張的東摸西摸,柴榕后脖子一動就疼,一邊躲柴老太太一邊疼的直喊。
貴妃不得不出面解決這一場鬧劇,都沒來得及留在家里吃口飯,就直接讓柴榕自己套好了驢車直奔永安縣給他看腦袋,撞好是不可能了,他說話都還是那個傻樣,貴妃只是怕把他給撞的更壞了。
原本打算知會顧瓊玖一聲,讓她男人帶一帶柴家叔侄二人,可是計劃比不上變化,只得讓柴二哥自己帶話給顧家二妹,她的頭腦聰明,還不至于懷疑柴二哥假傳圣旨騙她。
柴家一大家子本來歡天喜地的準備一起吃餐飯慶祝慶祝,結果出了這是也不好攔她,貴妃一看大家伙兒十八相送的架式,趕緊讓柴榕趕車把人都甩到后面,眾人看跟不上腳程才掉轉頭往回家里走。
“看著阿美挺緊張老四的,老四有福啊。”
“……我剛看到睜開眼睛那樣子,還以為給摔好了。大嫂,以前你忘了咱爹說照后面給他一棒子,不知道能不能把老四給打好了……哎呀,可惜了的……”
大概半個多時辰柴榕趕著驢車就到了永安縣。
柴榕的針灸治療按說還要后天才開始,老大夫沒想到貴妃拖家帶口這時候就趕過來了,給病人看了一半病,好懸沒把手搭到自己脈上。
貴妃素日往來,林氏醫館的家丁藥童都相熟了,她等在大堂這一陣端茶倒水伺候的相當周到,跟個醫館至尊級別的病人一般,把其他等著看病的病人給眼饞的幾乎得了紅眼病。
直等了半盞茶的時間,才輪到他們。
老大夫也是手欠嘴欠,連個招呼也沒打直接就把手上去了:
“我看著眼神動作,還只當那一摔給摔好了——”
話沒等他說完,他手捏柴榕后脖梗一陣疼,柴榕下意識地拉開架式一擋,是沒還人,但就那拉弓身箭的一下子胳膊肘就頂到了老大夫的肚子,把老大肚疼的嗷一聲尖叫,捧著肚子左搖右晃,把新近進來的病人都給驚著了,藥童家仆圍了一圈帶半圈的——
他家老爺(師父)算是遇到克星了。
現在師娘吵嘴,脾氣一上來都是讓柴榕怎么就不把你腦袋踢放屁了——
雖然這回沒踢腦袋上也沒放屁,師娘總算得償所愿一回了……
“我、我沒想打到他,”柴榕怕抻到脖子疼,動作極其緩慢的地轉過頭,那架式還真有幾分沉穩,只不過配上他臉上驚恐的表情就一秒打回原形,他還是那個傻乎乎的柴大個子。
貴妃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私心里卻覺得不以為然。
這老大夫有時候是莽撞了些,挨的柴榕冷不防一巴掌一腳的還少嗎?總是沒記性,次次先上手,真是挨打沒夠,她也是服了。
老大夫緩了半天臉色才恢復正常,把圍觀的眾人都給清了,這時才輕手輕腳地上前摸著柴榕的脖子,對貴妃道:“你可看好了他,再打我,我可不給他看了。”
“阿美,疼!”柴榕沒等他施力就先把剛才的狀給又告了一遍,想要她主持公道,這事兒真不賴他,老大夫沒事先打招呼。
貴妃無奈地上前摸摸柴榕的頭,輕聲道:“我知道疼,你摔到了肯定是會疼的啊,忍著點兒,別傷到大夫,你看他一把年紀筋骨松了,經不住你的拳腳傷人。”
話是這么個話,可是聽著咋就這么不順耳?
老大夫表示他雖然五六十歲了,和這傻貨是比不了,但是比一般和他年紀差不多的老頭老太太,他不知道保養的有多好?!
“扭傷了脖子!抽著筋了,腦袋還摔了個大包,不過不礙的,開點兒藥抹抹就好了……”老大夫氣性大,哼哼唧唧了半天,才意興闌珊的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地道:
“看來時機未到?這要是一下子給摔正了,把腦子給摔好了,就又是醫學史上的一個奇跡了……我是不是也有著書立傳了?”
貴妃默,你出真本事把柴榕治好了才可以著書立傳!
自己摔好了,跟你有一文錢關系?頂多也就是記上一則道聽途說的鄉村野聞好么?
是不是想太多?
“阿美,我可以揍他嗎?”柴榕不高興的沉下臉,老大夫的那句話算是聽懂了,嫌這下子摔的他輕,沒把他腦子摔好。
“我要是一摔就能把腦子摔好了,還用他嗎?!”
貴妃覺得這話他是說到了點子上,精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