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勢必
393勢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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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說趙功成一狀告上來,不管人情法理是直接要提被告上堂的。
只不過趙功成告的是柴家,杭縣令對于柴家于結親前就有所了解。知道柴家自來便是民戶,這其中又牽扯到信王舊案,當天便沒有開堂。
當天下晚便去討教軍政一把抓的趙巡撫,結果卻是被罵個狗血淋頭。
不過,趙巡撫的態度卻是相當明了,人家大筆一揮就給柴家改了軍籍,如此一來,趙功成告柴榕裝傻逃脫兵役一事卻是不功自破。人家本來就不是軍籍,原本也不需要逃。
更何況杭縣令親眼看見過柴榕,自己手下十來號人差役,再加上巡城官兵幾十人,包括自己親兒子都是挨過他揍的,那可不是一個‘裝’字就能傻的那么清新脫俗的。
杭縣令是不信柴榕裝傻,那貨是真傻。
于是,便差人將柴榕夫婦請來相商。因為不是正式開堂,杭縣令便在縣衙大堂左手邊雅室招待貴妃。此間平日便是招待一些涉案相關的證人,環境清雅幽靜,室內飄著淡淡的茶香。
杭縣令一見柴榕,連話都不用問就看出來了,還真和杭玉清說的一樣人家恢復正常了。一眼就能看出來,和當日大鬧永安縣打傷官兵無數的柴榕除了相貌一模一樣,卻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而柴榕恢復記憶之初便得了貴妃的真傳,凡事多聽多看少說。
說的越多,底就露的越快,凡人死于話多——這是貴妃前世在后宮多少年總結出來最樸素的真理。
心智十三歲的柴榕相信貴妃,徹底稟持著能說兩個字絕對不說三個字,能一個字不說,別人就是拿鈑子也撬不開的能耐。
柴榕本身相貌出眾,再配上沉默寡言,難得見他一笑的冷淡表情,整個人居然氣勢就上去了,頗有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令人不敢小覷。
杭縣令也不多加贅言,直將戶籍名冊推給柴榕:“你們夫妻且看,這戶籍名冊是趙巡撫親自執筆已經改成了軍戶。”
所以,他柴家勢必要出人應征兵役了。
貴妃幾乎咬碎了銀牙,如果之前她還有一絲希望破局,現在無疑這條路已經親手讓趙誠給堵死了。
杭縣令不過循例問話,見到柴榕已經心里有數,也不多留貴妃,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開門送客。
柴榕由始至終都不發一言,默默地看著貴妃與各色人等打交道,上至官家老爺,下至差役,還有個不著調的紈绔子杭玉清,她都落落大方,端的長袖善舞,八面玲瓏。
阿美一向是這樣的,在任何環境下都能夠游刃有余。
可是,這一次直到上了五郎拉的驢車,她始終陰沉著臉,眉眼帶出了三分凌厲。
柴榕卻只是靜靜地看著她,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他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無能。
他總是說要保護她,可是他除了拳頭,再不知如何保護她。甚至這樣的時候,他也不知該說些什么來安慰她,讓她心情好些。
“去明陽城,巡撫衙門。”貴妃沉聲道。
解鈴還須系鈴人。
柴銀杏此計歹毒,可是趙誠卻是出于好心。他本人是信王舊部,做到了四品的巡撫,可是以前同為先鋒的柴大刀卻淪落為山野村夫,連軍戶籍都給銷了,再沒有馬上博功名的機會。他是借著杭縣令此次的問詢就坡下驢,想替柴家謀個錦繡前程,卻忘了他們趙家是不是想。
安想了幾十年的太平,連她也不確定柴老爺子是不是還抱有征戰沙場的幻想。
可至少她,只是一介弱女子,想的不過是夫君孩子熱炕頭,這輩子只想安安穩穩的過。榮華富貴于她,不過是一場夢魘。
至于偉大的忠君報國之心,恕她覺悟低,她真沒有。
柴榕難得的保持沉默,只是選擇跟隨貴妃,無論她說什么做什么。可是卻不料趕到巡撫衙門時,趙誠卻不在,旺財隨身護衛自也是不在。
誰也不敢透露趙誠的行蹤,柴榕往日曾和旺財聯手,沒少幫他們巡撫衙門捉人,便有與之交好的衙役趁送他們出門之際,提點了柴榕兩句。
只道有地方官員被檢舉官商勾結,操縱隱匿稅收,于昨晚趙誠就連夜帶著人就過去了。
明日便開堂,那是板上釘釘的判罰,他們只有今天一晚上的時間。
貴妃幾乎把懷里揣著的上百兩銀票全拿出來了,把那衙役嚇的愣是奪路而逃:“嫂夫人,我是真不知道大人去的是哪兒,大人不可能跟我們露口風不是——我就是知道,有一百腦袋也不敢說啊,我家大人脾氣火爆,最恨的就是貪腐,您可別害我。”
柴榕靜靜看著貴妃,她披著水藍色的披風,小臉被風吹的通紅,看著比往日更嬌艷。
只是面上的焦急是騙不了人的,也是柴榕極少見到的,至少他印象中沒有。
“阿美,”他此時顧不得他人的眼光,在巡撫衙門的臺階之上,上前輕輕擁她入懷。“我沒事。”
唯一只舍不得她。
除此之外,他對征兵入伍并不排斥。至少他還有博個功名的機會,能給阿美更多的保護,而不是被她攬入羽翼之下,享受著她的呵護。
不過這些話他是無論如何說不出口的,因為他知道,阿美是不想他去的。
她也舍不得他。
貴妃深深吸了口氣,這是第一次,她重生后第一次感到深深的無力感。
“你想去,是嗎?四郎。”
趙誠當初想邀他到巡撫衙門幫忙,他其實就是想去的,不過是顧忌到她——因為她擔心偏向趙誠,便會得罪秦王世子——因為她,所以他放棄了自己的決定。
其實,他骨子里是個很傲氣的人,極少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為了她,連秦王府他也敢闖,同樣他也沒把權勢放在眼里。
趙誠有一句話說的對,男人要做男人的事,建功立業,是他想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