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421根治
正文421根治
這一次算是真正的告別了,再相見那可真叫是不知幾時,全聽老天爺安排。
柴老爺子嘴上說不許哭,可連他都紅了眼眶,一家子又有幾個能忍住?拖到最后,一個告別生生用了一個時辰才走出屋子。
柴榕第二天便要離開,柴老太太心想著不能讓兒媳婦守著空蕩蕩的屋子,柴海棠和柴芳青以往便隔三岔五過去常住,這一回便也讓她二人跟了去。
和貴妃一行人一同離開的還有柴雙,黑黑胖胖的身子被柴大嫂抱著,好不容易撒開了手,蹭的他前襟全是鼻涕眼淚。他小小年紀倒是硬氣,一個眼淚疙瘩都沒掉,呲個大白牙笑的沒心沒肺,臨走還笑他娘給他丟人。
貴妃忍不住在心里給他點贊,有幾分男子漢氣概。
誰知柴雙進到車時眼眶就開始發紅,嘴唇抿的緊緊的,直到馬車走遠了他也不繃著了,嗷的一聲就哭開了,那眼淚疙瘩只比柴大嫂多,不比她少。鼻涕眼淚齊飛,哭的那叫一個慘。
“……三、三哥?”柴雙一哭倒把柴芳青的眼淚給嚇回去了。
想說什么,讓柴海棠一個眼神給擋回去了。
貴妃和木墩兒面面相覷,這孩子心事倒重,在人前不顯,怕家里人擔心,這會兒看不著他爹娘就再也憋不住了。
只是這哭的撕心裂肺的架式,只怕勸他什么又都聽不進去。
“好了。”柴榕可不管那些,皺著眉頭。“男子漢流血不流淚,給我憋回去。”
“爹,”木墩兒小聲提醒。“他還是個孩子……”
“他都十五了!”柴榕眼刀一扔,就見柴雙一吸鼻子,倏地流一半的流涕就讓他給吸回去了。只是臉上還有早先的鼻涕眼淚,看上去竟是狼狽不堪。
十五歲……在他們那年代才上高中啊,可不就是個孩子,木墩兒心想。雖說他十五歲的時候就已經出去闖蕩,打工賺錢養活自己了。
可是上戰場卻不一樣,那是九死一生的,哭一哭也是正常的吧。
只不過柴榕操練木墩兒的后遺癥,讓后者心有余悸,能不招惹就不招惹,能不犯話就不犯話,生怕把他好為人師那股勁頭兒給勾起來。
“我不是孩子!”柴雙抽抽嗒嗒地,袖子刷地往臉上一抹,鼻涕連著衣袖抻出二尺來長的距離,“我不哭!”
好吧,木墩兒及時捂住了嘴,真是條漢子,鼻涕抻的都比別人家孩子長!
“少小離家,難免的。”貴妃安慰柴雙,“你做的很好,嬸嬸從來不知道阿雙這么懂事……”
柴雙手忙腳亂地擦拭被他抹了半臉的鼻涕,冷不防讓貴妃這么一夸,黑黑的臉都漲成了紫茄子色兒,一條胳膊橫在半空,那模樣恁地逗人。
“三哥,你趕緊擦擦臉吧,好丑——唉呀,又流出來了。”
柴芳青第一個忍不住笑了,緊接著一車人都哄堂大笑起來,于是柴雙的臉又紫了一個嶄新的層次。車里卻讓這樣一鬧一掃方才的壓抑,頓時就歡快起來,一路上你一言我一言說的都是雞零狗碎,柴芳青充分展現了有一個八卦之魂的娘親的好處,四處搜羅來的東家長西家短成了主題,一路玩笑著就回了丁字巷。
隔一天柴榕便要遠行,柴海棠等人便是再沒眼力價也不至這時候湊上前去,下了車,貴妃和柴榕便相攜回了房間。
貴妃前世養成的習性,貫好享受的。以前沒錢倒也罷了,如今她不差錢,也不學那勤儉之家省著煤炭用。在丁字巷,不論她在不在家,炭火都是一直燒著的,她不管何時出入,房間里都是暖暖的。
待貴妃換好了家居的衣裳,在賀牙子處挑選的兩個丫頭小草和桂花已經將果脯、瓜子、茶水一應零食都擺好,屋里熏了香,打掃的一塵不染。
小草和桂花都是十四歲,桂花個子高一些,可是論機靈還是小草,一雙杏眼滴溜溜的,看著就活泛。
春花和二妮因為會武,被柴榕強制要求隨貴妃進出,以便貼身保護。是以小草和桂花便負責內務,家里都歸她們。
“今早杭少爺來了,說要給老爺送行,見人不在便將禮給留了下來。”小草將捧著的木頭盒子放到桌上,“他還說明日有課就不過來相送了,‘祝師父一路順風,得勝凱旋’。”小聲音甜的跟含了糖似的,說話嘎巴溜丟脆。
桂花隨即也將賀丫子并蔣掌柜的紅包,以及花想容金掌柜送的兩套里衣遞上去。
人沒在跟前,貴妃也就不跟自家丫頭客套,擺擺手便讓她們下去了。
柴榕別的不甚在意,只翻開裝的嚴嚴實實的木盒子,里面是各種金創藥,專治各種刀傷劍傷,四五個瓶瓶罐罐,倒算得十分用心。
“他……我也沒教過他什么。”柴榕看了半天,蹦出這么句話。
貴妃撫額,到底為人實誠閱歷淺,讓人幾瓶傷藥就給收買了。從來說到杭玉清都是不耐煩的,這幾番讓杭玉清主動討好,倒把他給感動壞了,聽語氣似乎有幾分錯怪好人的自責味兒。
若沒有她,單個兒一對一,杭玉清能玩兒死他。
“他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貴妃撫上他拿藥瓶子的手。“前些天才死求活磨要和我合伙做生意。自打他和芳青定親的事鬧開,咱們都不大搭理他,他這是秀存在感……太正常的往來了,不過互利互惠,他是個鬼靈精,無利不起早,沒有讀書人的矜持,倒有商人的油滑。”
“你說,我不在你身邊你可怎么辦。”貴妃嘆,就這單純的心性,在外頭可怎么讓人放得下心?
柴榕心里那一點兒愧疚立馬就煙消云散,把藥瓶子往盒子里一扔,反手就把貴妃抱懷里。
“我也不知怎么辦,要不,你和我走吧。”他抱著貴妃就不撒手,將頭埋進她的肩膀。“……阿美,我們生個娃娃吧。”
憑白浪費這感性的氣氛,什么就扯到生娃娃了?
貴妃修長的手指摸上他的額頭,難不成這傻病沒有根治,還時不時犯渾?
“我們有了娃娃,我都怕栓不住你。”他嘆,“你這么好……我這么不好——我不是不好,只是不及你好。”他解釋,生怕貴妃真的覺得他有多不好多配不上他。
“我是說,長眼睛的都看得出你好,我一走,他們把你搶走可怎么辦?”柴榕越說自己越亂。“我就是覺得你太好了。”
“……就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