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陸村地處山腳,依河而居,村邊河水清澈,從山林之中蜿蜒而出,直入遠方。
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由于環境的原因,安陸村之中獵戶不少。
當然,這里的獵戶也不單單是打獵為生,家中都是有些田地、營生。
該耕種的時節都是下地耕種,打獵只是生活一方面。
此時的王猛手上提起一柄鋼叉,腰上插著一支短刃,挎著硬弓、箭矢。
牽著兩只黑色獵犬。
兩只黑色獵犬,極其有靈性,不斷地圍繞著王猛撒歡,搖尾巴。
沒錯!他這是要去狩獵。
“孫二、張虎,你們二人可曾準備好了?”
王猛看著朝著自己走過來的一高一矮兩個青年開口道。
這兩人便是王猛的搭檔,也是村落里其余獵戶家的孩子。
他們幾家人從父輩開始便是打下了深厚的交情。
現在父輩老了,幾個人也是結伴進山打獵。
至于王猛的大哥王石,他從小身子骨一般,做不來獵戶,后來跟著木匠做兒徒,學了木匠手藝。
聞言,高個子青年張虎頓時揚起手中的獵刀。
只見得刀口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一陣陣寒光。
“放心吧,猛哥,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看我這刀磨得鋒利不?”
王猛打量了一眼:“不錯!刀口必須要磨得鋒利!”
瘦瘦矮矮青年名叫孫二,家里排行老二。
孫二也是拍了拍腰上的獵網,手上的長矛也是頗為鋒利。
“猛哥放心,這一次家伙事都是齊全了。”
王猛點點頭:“好了,山里不安全,家伙事也定要準備周全。”
山中的猛獸、毒蟲不少,進山狩獵需要十分的小心。
三月之前,王猛便是遇上了一頭大野豬,由此身受重傷,直接一命嗚呼!
“好了。”
“咱們走吧!”
山路難行,越往里越是如此。
但要想獵到獵物,卻一定要深入大山,在那人跡罕至的地方設下陷阱,圍殺獵物。
三人是一個隊伍,已經結伴數年了,有時候也會和村子里的其他人聯合。
行走在密林之中,王猛放開兩只獵犬,在前面引路。
王猛等人的身上都是抹了些雄黃、藥草,抵御毒物。
當然,這并不是太保險。
此時的王猛手拿鋼叉,與荊棘枯草來回碰撞,聲音不大,卻足以驅趕走蟲蛇。
“是這里吧?”
王猛朝著周圍環顧一圈,往某個方向站定:“看樣子沒有東西中套,可惜了。”
“下一個地方吧。”
孫二和張虎兩人也是一臉遺憾的搖了搖頭,這里他們下了一個吊腳套陷阱,用來吊住獵物腿部。
除非是猛虎、狗熊這些大型猛獸,要不然只要中招,都會成為他們的獵物。
檢查了一下陷阱,確保沒有出現故障,兩人再次朝著下一個位置移動。
“嗚嗷……”
前行途中,三人精神提起,不放過一絲細微聲響,這個叫聲,自然沒能逃過他們的耳朵。
“狼!”
王猛心頭一跳,身軀已經崩緊。
狼這生物,極其兇殘,而且向來群居,數十頭在一起,比熊瞎子、大蟲還可怕!
向來是獵戶們十分不愿招惹的存在。
王猛的兩頭獵犬聞著味道,頓時朝著王猛叫了幾聲,扯著王猛的褲腿。
王猛一看,自家的兩頭獵犬眼神之中都是透著興奮。
“大毛,二毛,去引路!”
甩開繩索,大毛二毛頓時歡快的朝著一個方向跑去。
王猛對著兩人開口道:“想來是我的兩個寶貝聞到了什么。”
孫二看著大毛二毛的方向,卻是一臉的笑意。
雙眼中更是透著興奮:“猛哥,大毛二毛去的方向是上一次布置網兜的方向!”
別看孫二瘦瘦矮矮,記憶力卻特別好,對自家在山里留下的陷阱、各種猛獸的足跡方向都是牢記在心。
張虎也是雙眼一亮:“咱們的陷阱?”
王猛猛然回頭,眼中露出一絲精光:“這狼的叫聲哀嚎,而且來源便是咱們上一次進山布置的陷阱方向。”
“應當就是中了我們的陷阱!”
張虎在后面重重點頭,提刀發聲催促:“快點,我們過去看看。”
三人加快腳步,來到前方預設的陷阱附近。
在那網兜陷阱之中,果然有著一頭受傷的野狼!
這是一頭灰色的野狼,體毛蓬松,獠牙突起,眼眶泛著幽幽綠光。
正自在一個網兜之中哀鳴,聲音微弱,早已不復曾經的威風。
仔細看去,它的后腿已經扭曲,腿腕處更是有慘白的骨茬冒出一截,腿上的血液,也已干枯。
大毛二毛還想著朝著野狼撲去,頓時被王猛拉住,可不能破壞了這野狼的皮毛。
“好家伙,是頭大狼啊!”
張虎提著獵刀靠到近前,一臉笑意:“看體型差不多有六七十斤,這家伙吃的好肥!”
“我來。”
孫二提著長矛走來,精神也是一松。
“不能弄壞它的皮,要不然價錢可就差多了。”王猛頓時開口道。
“嗯。”孫二點點頭。
王猛頓時后退兩步讓開位置,看著孫二提長矛走向受傷的野狼。
“嗚嗷……嗚……”
野狼應該也是知道自己即將面臨的命運,開始在懸于半空的獵網中拼命掙扎,奮聲嚎叫。
“沒用的!”
孫二也是經驗多年的獵手,這一桿長矛很穩。
只見得孫二微微瞇眼,開始鎖定野狼的眼眶。
他有把握,能夠不傷毛發,直接一矛從野狼眼眶突入,貫入腦顱。
“唰……”
長矛一閃,身前的野狼陡然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不過聲到一半,就戛然而止,身軀一抽,當即軟倒在獵網之中。
“小心!”
還未等放松,后方的王猛突然大聲疾呼。
孫二渾身汗毛一豎,只覺一股惡風從側后方襲來,急忙手松,往前猛地一撲。
背后‘刺啦’一聲,涼風嗖嗖的就往里灌了進來。
衣服破了,不知道受沒受傷!
“什么東西?”
來不及檢查后背的情況,孫二靈活的在地上一個翻滾,拔出腰間的短刃,盯著襲擊自己的那物。
竟然又是一頭狼!
體格要比孫二殺掉的還要大上一圈,不過眼神兇狠,盯著三人‘嗚嗚’直叫。
“小心點,讓我來!”王猛喊道。
“你們守在左右,準備獵網,別讓它跑了!”
王猛提著鋼叉,從一側靠近野狼,舔著干巴巴的嘴唇,眼中沒有害怕。
倒是兇性外露,仿佛恢復了原始的獸性一般。
狼群他們害怕,但是獨狼對于他們而言那就是最好的獵物。
須知道,狼皮的價格極高!
“嗯。”
王猛深呼一口氣,心中更是冷靜,瞇著眼,提鋼叉不停挪步。
張虎和孫二手持兵刃,則是從左右悄然的朝著這野狼圍了過去。
三人成三角狀,這是為了預防這野狼逃走。
王猛的兩只獵犬望著這野狼,也是躍躍欲試,眼神之中透露出兇狠、興奮,不斷朝這野狼嚎叫。
王猛可不打算放他們去,畢竟這野狼已然是囊中之物。
放自家的獵犬上去,無論是傷了自己的愛犬,或者是傷了這野狼的皮毛都不好。
王猛拴住兩只獵犬,又是丟下鋼叉,鋼叉落地頓時發出干脆的響聲。
“嗚嗷……”
一聲狼嚎,看著王猛的動作,這頭野狼頓時眼睛一亮!
扒著草皮,直往王猛撲來,速度極快,大口張開,咬向他的咽喉。
一撲一咬,臨到近前更是狼爪探出,撓了過來。
“噗!”
王猛身軀一閃,腳上的步伐靈活變化,貼著野狼的身子,閃躲過了這狼的利口、爪牙。
一轉身,回身一拍!
鐵砂掌!
右手稍稍發力,一股勁力直接從手腕透過去,朝著這野狼的腰腹一重重拍。
狼向來便是有銅頭鐵尾豆腐腰的說法,王猛這一擊卻是明了。
直接朝著要害而去!
“嘭!”
王猛這一擊,讓野狼疼痛不已,直接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野狼快速翻過身子,爪牙依舊,眼神冷冷的看著三人,做出四肢蓄力,想要撲倒三人的模樣。
王猛喊了一聲:“孫二,張網,這畜生想要逃。”
王猛自是知道自己這一掌之下,已然震傷了這野狼的五臟。
此野狼此時雖然目光兇狠,但心里恐怕是怕極了。
現在展露的爪牙不過是裝腔作勢。
狼性狡黠,逃跑才是這狼的目的。
早已是準備多時的孫二頓時將腰上的獵網一張開,配合著張虎,朝著這野狼套去。
“嗚嗷!”
這野狼果然是想逃,四肢發力,躲過獵網,朝著空隙方向逃離。
王猛一聲冷哼:“果然是狼性狡詐,早就是等待多時。”
只見得,王猛腳上也是蓄力多時,小腿一振,頓時縱身一躍,便是兩丈。
朝著野狼逃走的方向,狠狠地一掌拍出,頓時掀起一股子惡風。
這一掌直接拍的扎實,是野狼的脊柱。
咔嚓!
脊柱斷了。
野狼頓時癱倒在地上,失去了活動,縮成一團,只能一縮一縮的動彈,嘴里發出悲涼的叫聲。
“嗚嗷……嗚……”
王猛三人對視一眼,臉上皆是帶著笑容。
“哈哈,這一次倒是好運氣,才是第一天,就打了兩匹大狼。”
“走了,回去吧!”
通常三人打獵都是要在山中帶上五六天,打不著中大型的野物,便是撒網捕山上的野雞、野兔……,總是能有些收獲。
再過數百米,那里有著一處木屋,那里留著些許的干糧、淡水。
那便是三人狩獵時的居住、補給之處。
“讓我結果了這狼!”
說著,王猛手腕一縮,運起勁力,朝著這野狼頭重重一拍。
鐵砂掌!
狼頭果然是堅硬,直接給了王猛一股強烈的反震。
不過野狼受此重擊,已然是頭骨碎裂,伴隨著一聲哀嚎,徹底無有聲息、動靜。
下午,火燒云開始在天邊升起。
外出的獵人、鄉野之間的農夫,開始接連返家。
一人背著一頭狼的張虎和王猛。
孫二拿著三人的家伙事,牽著獵犬,在前面引路。
“猛哥,為什么我們不走大路?”
“兩匹野狼,這般威風,要知道我最崇拜王大叔,便是因為他是打虎英雄。”行走在小路上,此時的張虎有些抱怨。
沒錯,本來可以從大路下山,一路上,遇上鄉親也是能揚名一番。
但是王猛偏偏挑了一條小道,十分偏僻,直通他家的后門,路上一個人都遇不到。
王猛聞言,頓時笑道:“你小子哪來這么多抱怨?還打虎英雄?”
“悶聲發大財知道不?”
孫二也是點點頭:“猛哥說的有道理,兩張狼皮,可是價值不菲,就算不怕賊偷,也怕賊惦記。”
張虎還想說話,王猛頓時瞪了他一眼:“你小子還想不想要細君了?”
“想要就閉嘴,趕緊回家,剝狼皮。”
不多時,三人已然是來到了王猛家中的小院后門。
看著王猛從后門回來,羅氏明顯一愣:“良人怎么從后門回來?”
“這是野狼?”羅氏這才注意到王猛背著的野狼。
王猛搖搖頭,開口道:“進去再說,今天收獲不小。”
張虎和孫二也是恭敬的對著羅氏一抱拳:“見過嫂嫂。”
不多時,三人快速進去,羅氏才是鎖門。
王猛和張虎卸下背上的野狼,都是喘了幾口粗氣。
王猛看著羅氏,頓時哈哈一笑:“今日也算是運氣,收獲不少!好了,細君你去準備些肉食,今日留孫二、張虎在家中吃食。”
羅氏聞言,頓時進入里屋,開始準備食物。
三人則是抬著兩頭大狼走到后院。
不多時,王猛和孫二各自拿起一柄鋒利的牛角刀,開始切割野狼的皮毛。
這兩頭狼的皮毛都是十分完整、漂亮,切割下來能賣個大價錢。
王猛手上拿著短刃,動作不慢,一盞茶的時間已然是將這狼皮完好的剝了下來。
不多時,孫二也完成了剝皮。
兩頭狼頓時變成兩團團血肉模糊的東西,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氣息,三人倒是沒有絲毫的不適應。
只是注意著兩張完整,漂亮的狼皮,三人眼神之中都是透露出喜色。
“猛哥,這兩張狼皮能賣多少?”張虎有些激動的問著。
剛才張虎不敢打擾兩人剝皮,唯恐兩人分心,出了問題。
現在一切大功告成,卻是有些激動。
看著張虎的模樣,王猛也是一笑:“放心,夠你小子娶個細君了!”
張虎一聽頓時一臉傻笑。
王猛開口道:“三年前,我同阿父,曾經去城里的皮草鋪賣過一張狼皮,得銀八兩。”
“這兩張狼皮品相還要完好許多,兩張皮二十兩銀子卻是差不多。”
孫二也是調笑道:“張虎這小子家里也該有個細君了,幫著做飯,要不然這小子老要來我家里蹭飯吃。”
張虎聞言,也顧不得調笑,心中越發的歡喜。
張虎生的一張方方正正的臉,高高大大,孔武有力。
但是家里弟弟妹妹不少,還有個瞎了眼睛的老娘,極其貧困,
也沒有人幫著說親,如今十九了還沒有娶妻。
倒是孫二只比王猛小幾個月,早早地便是娶妻生子,而且孩子都四五歲了,可以四處打滾,滿地撒歡。
這年頭,銀兩的購買力很高,一兩銀子等于一千文。
通常而言,一石(一百二十斤)粗粟米也才四百文左右。
換而言之,普通的三口之家一月的消費有一兩銀子便是很不錯了。
像王猛家這樣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
地里有田,完全能自給自足,一年或許也用不了二兩銀子。
四年前,王猛娶妻的時候,下聘、婚宴……一系列流程也就十二兩銀子
不多時,羅氏弄好了飯食,擺放在桌子上。
家中有客,所以王猛沒有硬求羅氏上桌吃飯。
畢竟這樣傳出去對羅氏的風評不好。
明明是一個賢惠的女子,總不能因為自己的些許好意,平白招惹了些許惡言冷語。
四個肉食,雞肉、鴨肉、魚肉、兔子肉,分別存在于四個大大的陶碗之中,還有一大盅粟米酒。
王猛三人喝酒吃肉,卻是自在。
一人喝上一小盅粟米酒,臉色稍稍露出些許的紅暈。
王猛才是吩咐道:“這兩頭野狼,先讓家里人別往外說,等我們賣了狼皮再說。”
張虎和孫二聞言,點點頭,都是保證下來。
又是一番談天說地之后,兩人才是離去。
黃昏,王猛充當屠夫,將兩頭狼徹底的解剖,切肉和剔骨頭,拿荷葉包成了三份。
然后將其中兩份分別送到其余兩人家中。
羅氏則是在家中,從鹽罐子里取出鹽巴,緩緩的將這狼肉腌制,這是為了長期保存。
王猛將之看在眼中,也是感嘆自家細君能持家。
“細君,等會兒我送上幾斤狼肉到大哥家中。”
“良人送去了便是。”
到大哥家中送完狼肉,王猛才是回到家中開始練習鐵砂掌。
半個時辰之后,王猛在赤紅的雙手上涂抹藥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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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獵狼,王猛已然是見識到這四級鐵砂掌的厲害,那惡狼受了王猛兩掌便是一命嗚呼。
若是常人受王猛這一掌,定然是要五臟碎裂而死。
“這還只是外家功夫,也不知道江湖上的內家神功多么厲害?”
王猛心中稍稍感嘆,對那內力真氣的武功充滿了幻想。
飛花摘葉、彈指傷人……
當然,王猛也不急,畢竟這鐵砂掌都還沒有練到極致,卻是不必貪圖其他。
須知道貪多嚼不爛。
夜深了,王猛回到房中。
“細君,辦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