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探花

第24章 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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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桃坐在馬車里,看著站在太傅府門口的白玉安一直站著不動,就連忙撐著傘從馬車里下來。

傘面蓋在白玉安頭上,她輕聲道:“公子,上馬車吧。”

白玉安滿頭花白雪色,低著頭神情冷清,看向夜色里呵出一口氣,又默了會才上了馬車。

馬車內,阿桃看白玉安靠在車壁上不說話,就替她解了披風,將上面的雪抖落后,蓋在了白玉安的身上。

到了院子,白玉安和阿桃前腳剛下了馬車,身后就傳來了一道聲音:“白大人。”

白玉安手上拿著披風,巷子里風雪泠冽,將她衣袍吹的作響。

瞇眼看向旁邊站著的人,墨綠長袍外套著深色綢緞棉襖,頭上還帶了頂絨帽,正笑容可掬的看著她。

白玉安記得他,上次在門口迎她的管家。

她看那管家身上皆是雪,站在雪里凍得臉通紅,便走上前一步問:“何事?”

林管家看著面前的白玉安,一身公服如雅竹立于風雪里,衣帶翩翩,好似不覺得寒冷一般,從容淡定,身形雅致。

他心頭多了兩分對文人的敬佩,笑著道:“我家大人邀白大人過去用飯呢。”

白玉安不由想起了昨日的事情,臉色一變。

她微微皺眉思量幾瞬,看了看身邊打著傘的阿桃,從她手上接過傘道:“你先進去。”

阿桃看看對面的管家,這時候也不再說話,替白玉安披上披風后,點點頭往院子里走。

白玉安撐著傘看向管家,聲音溫和卻又有幾分冷清:“勞請前面帶路。”

林管家便連忙做了請,走在了前面。

白玉安攏著披風走在后面,風雪天里自然是冷的,握著傘的指骨已凍的發僵,幾乎快要握不住傘柄,她只好又換了另一只手。

白玉安的院子雖與沈宅挨著,但沈宅太大,走路去到門口竟也走了許久。

門前石階上已經積滿了雪,林管家在旁邊小聲道:“白大人慢些。”

白玉安低頭沉默,一腳踩上去便發出沙沙的聲音。

跨過了兩道門檻,前院里便是池水橋梁,兩旁青松古木高大,皚皚白雪里的青翠,不時樹梢上便落下承受不住的雪下來。

只是夜里前院的燈火并不通明,明明滅滅看不清全貌,白玉安只掃過幾眼,便又跟著管家往一旁小路上走。

這沈宅不似尋常宅院的方正格局,院落并沒什么章法,反倒是亭臺錯落于假山水池間,頗有風雅。

小路曲徑通幽,兩旁各栽有梅樹,白玉安撐著傘往夜色里看去,除了管家那一盞燈火,周遭寂靜,只聞有梅花香氣。

來到一處水榭處,白玉安站在橋廊一頭仰頭往上看,閣樓上燃著燈火,四周的幔布在雪色里飛舞。

燈火映在下面的水池上,星星點點,波光粼粼。

身旁的管家對著白玉安笑道:“我家大人就在閣樓上等著的,白大人請上去吧。”

白玉安頓了頓,撐著傘上了廊橋。

走到對面閣樓上,收了傘,白玉安垂眼掃了掃衣襟,抬腳上了閣樓。

走到了閣樓上,白玉安一眼就見到正坐在中間矮幾上煮茶的沈玨。

屋子內的角落處都放了炭火,可四周的花窗皆打開著,也并未覺得溫暖幾分。

坐于軟墊上的沈玨好似并沒有注意到上來的白玉安,依舊做著手上的動作。

白玉安默了默,將凍的發紅的雙手攏在袖子里,喊了一聲:“沈首輔。”

沈玨這才抬起頭看向白玉安,見他攏著袖子立在那里,清秀雅致,秀于山林,一見到就能讓心情也寧靜下來。

他嗯了一聲,長眉間淡淡:“白大人,過來坐。”

白玉安這才過去跪坐在沈玨對面的軟墊上。

面前伸來一只骨節分明的的手,那只手將一盞青白瓷杯放在白玉安的面前,沈玨不冷不淡的聲音響起:“白大人,喝茶。”

白玉安看著面前的茶杯,里面還緩緩冒著熱氣,清淡梅花茶香襲來,白玉安端著茶杯抿了一口。

溫熱灌入胸腔,頓時覺得身子稍微暖了些,不由又喝了一口,臉頰也因熱氣微微染了些薄紅。

剛才冒著風雪過來,白玉安身上冷的厲害,這會兒坐在室內,也不知是染了熱氣還是怎的,后背竟有些發熱。

將茶盞放到小幾上,白玉安看向了對面的沈玨,卻正好對上沈玨也看過來的眼眸。

沈玨眉目濃厚,鳳眼長眉,鼻梁高挺,冷著眼時覺得眉目如刀,一般人受不住,白玉安也有些忌諱。

她稍微有些猝不及防,對方那雙眼里墨色滾滾,深不見底,像是要將人看穿過去。

白玉安坦然眉目,開門見山的低聲問:“沈首輔打算讓下官住在旁邊多久?”

她今日過來也是要將這事說清的。

今日的沈玨衣著閑適,里頭是玄黑鍛袍,外頭也披了件黑色氅衣,卻是冷峻清貴。

他聽了白玉安的話,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道:“不急。”

“今日邀白大人一同用飯,飯后再說也不遲。”

沈玨的話說完沒多久,從閣樓底下就上來一排侍女,侍女手上端著托盤,恭敬的將托盤中的菜碟放在了小幾上后就退了下去。

最后一名侍女端著酒壺,躬身跪坐在了白玉安的身邊。

白玉安不由看了眼那名侍女,香粉的味道撲鼻,柔軟的身子幾乎靠在了她的身上。

那侍女又傾身為白玉安斟了一杯酒送到她的唇邊,撲著香氣笑道:“溫好了的松花酒,白大人喝了暖暖身子。”

白玉安垂眼看著眼前女子胸前那袒露出來的大片白膩,雖有薄紗擋著,但里頭春光一覽無遺,又看向了那女子的臉。

沉魚落雁的容貌,眉眼間有婉轉動人的柔弱與楚楚,眼下一顆淚痣,鬢發如云,僅僅一根玉簪裝點,便能讓人移不開眼。

明明是清明容貌,做派卻是秦樓楚館,白玉安眼底微微動容,不過是寄于強權之下的女子而已。

她垂眉接過女子手上的杯子,卻不飲下,只是對著對面的沈玨道:“下官不善飲酒,沈首輔恕罪。”

沈玨卻勾著一抹冷笑:“白大人還是沒有學會在我面前的規矩。”

白玉安的臉色微微一變,想起了昨夜的事情。

她的臉色難看起來,看著對面的沈玨,指上的動作不由變緊。

身邊的女子這時卻從白玉安的手里拿過了杯子,對著白玉安笑道:”白大人不愿喝,可是奴婢伺候得不夠周到?”

“那奴婢這樣喂大人可好?”

說著女子將杯中的酒飲下,含在嘴里湊近了白玉安的臉。

她雙手搭在白玉安的肩上,提起身子要將嘴里的酒喂到白玉安的口中。

白玉安一驚,錯過臉看向沈玨,一張臉蒼白,低怒道:“荒唐。”:sjw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