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探花

第289章 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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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安的確不會那么容易就滑下船。

不過是做給沈玨看的一場戲而已。

讓他以為自己已經落入水中。

這樣黑的天色,周圍又沒有燈火,即便有火把照亮,也根本沒法子從水里救起人。

她事先就看到了讓李言玉先準備好的小船,跳水的那一刻就攀上了船沿。

她船上唯一的油燈落入水中,這邊暗處就是黑漆漆一片,沈玨根本看不到這邊的情況。

白玉安再拉著船上的繩子,順著下游和江風,使勁讓船只往下游游走。

等到沈玨反應過來時,她早就順著下游走遠了。

白玉安在江面上飄了一夜,晨曦來臨時碰到江面上的其他小船,又搭了便船繼續往下走。

白玉安不確定沈玨會不會去打撈她的尸體,但那江水本就深,就算他去撈了半天撈不起來,她也早跑遠了。

白玉安也不是瞎跑,就順著江水西邊走,去浧西躲一陣子再說。

那里離京城遠,正是與鄰國交匯處,魚龍混雜什么人都有,來往的人多,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她。

只是船上到底太累,白玉安在船上走了兩天,頭腦暈的厲害,想著是風寒了。

她搖搖欲墜隨時要暈過去的樣子也嚇到了船家,趕著白玉安不愿再搭她,多給銀子也不愿。

白玉安無奈只得搖搖晃晃下了船,且后背的傷口裂開,泡了水不處理,或許會化膿,就近找了一處地方去歇歇。

白玉安根本不擔心沒銀子,她的書畫不管在哪里也是能賣些銀子的。

只要沈玨不找過來,白玉安早盤算好去哪處鎮子里當個先生,過個十來年再回沭陽探探情況。

況且沈玨也不可能有這么多時間來追她,他是首輔,離開太久,宮里估計該亂套了。

白玉安現在呆的這處盤城比沭陽還大些,刻意蒙著臉,隨意找了家客棧,白玉安就癱在了床榻上。

身上的衣裳還是有些濕,她身上除了銀子和李言玉給她的藥,什么都沒帶。

穿著濕衣在夜里吹了風,白玉安早受不住了,撐著起來扒開門,給了小二半貫錢,叫他去替自己熬些藥和帶一身衣裳進來。

那小二接了錢,又看面前這客官一身亂糟糟的,吆喝應下就去張羅。

白玉安看那小二下樓,頭痛的厲害,一摸額頭就發燙的不行。

后背上的疼才是最難受的,想著在這兒盡快養好才行。

沒一會兒那小二送了煎好的藥和一身衣裳過來。

白玉安趴在床上,身上已滾燙,刻意的不露臉,沙啞道:“勞你再替我送一桶熱水來,和一些飯菜,順便再送一塊碳來。”

那小二不解:“您要碳做什么?”

白玉安懶的解釋,擺擺手,從枕頭下頭摸了幾個銅錢出來扔過去,那小二忙接了,半個字不再問,滿臉笑容的去了。

喝完藥,吃飽沐浴完的白玉安看著換下來的衣衫上沾著血跡,想著應是后背的傷口裂開了。

忍著難受去擦完藥后,這才縮到被子里疲倦的睡去。

后背的傷口還沒有好,又吹了風風寒了,身上本是冷的厲害,偏偏渾身又出汗,白玉安難受的不行,又咳了兩聲。

況且那小二拿的麻衣衣裳,料子實在太粗糙,摩擦在身上怎么睡都不舒服,又不吸汗,汗涔涔一身,到處都是黏膩的。

一夜都沒怎么睡,昏昏沉沉里外頭的天色已經亮了。

白玉安趴在床上忍著痛,覺得自己幾乎連抬手的力氣都沒了,病的有些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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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打開李言玉給她的藥,背著手給自己上藥,她頭暈的厲害,也不過是囫圇擦了,也沒管到底有沒有哪些地方擦沒擦到。

白玉安渾身沒力,又蜷縮著睡了過去,額頭上冷汗不停只冒,只能先呆在客棧里養一些精神。

在客棧里養了兩天,喝了兩天的藥,白玉安才覺得稍微好了些,,后背的傷口也開始發癢愈合,頭腦也清明了些。

只是那麻布衣裳穿著實難受,白玉安想著還是要出去另買一身才是,總不能一路穿著這衣裳。

另外再買些干糧,路上也不用停下了。

她不會給自己梳頭,對著銅鏡草草將頭發往上束,又用個布帶子草草纏上去。

那落下的幾縷頭發白玉安也沒管,就拿起旁邊的木炭對著銅鏡往臉上涂。

特別是眉間的紅痣,白玉安特意用力涂了涂,但那黑漆漆一片看著實在怪異,她又拿了帕子在臉上抹勻,那皮膚便成了暗沉的深色,連帶著脖子也一塊抹了。

只是那紅痣怎么也遮不住,但好歹不細瞧也發現不了。

出了客棧,白玉安站在日頭下,躺了兩天,身上幾乎沒什么力氣,僅僅才下了個樓梯,身形就搖搖晃晃有些站不穩。

她喘了喘,又瞇了瞇被光線刺來的眼睛,緩了好一陣才往前頭走。

今日好似正是趕集,街上來往的人多,到處是吆喝聲與煙火氣,白玉安往四周看去,人群中沒有人看她,看來她的樣子也不算太怪異。

走到一處成衣鋪子里,白玉安習慣性往素白色的衣裳看去,但這些料子都是尋常料子,尋常人也沒人買白色的,一圈看下來也沒個白色。

但白玉安轉念又一想,白色可能更容易暴露。

雖然不知道沈玨有沒有發現她騙了他,小心些總歸好。

隨手找了件褐色耐臟又不起眼的,白玉安用手摸了摸料子,還算過的去,問了價錢也不貴,就買了兩身。

帶著衣裳出去,又聞到一股飄香,轉頭看過去,正見一群人圍著買桂花糕。

白玉安摸摸肚子,覺得也餓了,忙也擠進去想著多買兩塊,她不能再耽擱下去了,回去收拾好了就趕緊上路。

好不容易排到自己,剛出蒸籠的桂花糕燙的厲害,白玉安的手又嫩,齜牙咧嘴的吹氣。

旁邊一婦人看了白玉安一眼,黃不拉幾瘦瘦矮矮的個子,怎么手臂就那么白,還被個桂花糕燙成這樣。

到底也奇怪了一眼沒多看,又往前頭擠。

白玉安走出來,看著手上熱氣騰騰的桂花糕,找了個墻角的石墩子坐下,看著街道上來往的馬車咬了一口桂花糕,想著待會兒是走水路,還是雇輛馬車走。

馬車定然要舒適些,只是價錢貴些。

手指不由伸向懷里摸了摸錢袋子,夠倒是夠的,只是還要去找馬車有些麻煩。

白玉安打算吃完就去正街看看,問問哪里有雇馬車的。

沈玨就站在白玉安的身后,看著那清秀的背影抿緊了唇。

那亂糟糟的頭發,那松垮垮明顯不合身的衣裳,和那臟兮兮的臉,即便成了這落魄樣子,沈玨還是一眼都能認出是白玉安來。

那走路的文雅動作,一舉一動的習慣,再怎么也是變不了的。

就連坐在墻角上,也看了半天才找了個干凈地方。

看著白玉安微微弓著身子咬著手里的桂花糕,那姿態可憐卑微,像是蕓蕓眾生中最低賤的苦工,頭發蓬亂,渾身臟污。

這樣愛整潔的人,為了離開他,當真對自己狠心。

沈玨臉色冰冷,滿眼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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