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村,離太行鎮不遠。
何素坐在馬車里,越是接近目的地,她心情就越發忐忑。
其實,鐵海蘭做的事,她是知道的。就算一開始不知,后來也猜出了幾分,而她則是采取默許的態度。
這世道只能休夫,不能和離,而男子一旦被休就要被充軍,但鐵海蘭偷梁換柱,設計了這一出好戲,從此世間再無鳳血,也再無梁淑君。
可是,他又是否能接受自己?
何素用力的閉了閉眼,想起‘鳳血’在自己面前,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她不由得苦笑了一聲。
答案,不須問,她自己便知曉。
可心里,還是存著幾分妄想。想著,沒準能化解從前的恩恩怨怨,沒準只要自己對他好些,他就能逐漸被感化,也能逐漸愛上她。
可是再一想他看似風流實則貞烈的性子,她又挫敗了。
她知道,今時不同往日,而她的妄想,就也只能是妄想而已了。
“吱呀——”有人推門而入。
梁淑君口中塞著團破布,身上的衣衫已幾日沒換,他的樣子看起來不太好,手腕被綁在身后。
他神色有些憔悴,可見已有幾日沒睡,而當循聲一看,不意外的,來人是何素。
“鳳血……”何素見他這副模樣,很是心疼。她彎下腰,想要取出堵在他口中的破布,卻見他滿臉警惕,像個刺猬似的,冷冷的偏頭避開了。
她眸色一黯,但無視他的排斥,一把扯下他口中破布。
她想再為自己爭取一次。
“何素,我勸你最好放了我!”他似乎很冷靜,但他的神色也相當的冷漠。
何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開始為淑君松綁,同時也垂眸說,“你被關在這里,大概不知,海蘭找了兩具尸體冒充你和天青樓的那個小倌,現在這世上已經沒有鳳血,也沒有梁淑君,只要跟我離開這,你完全可以換一種活法,再也不用像以前那么辛苦了。”
“呵,”他眸中滿是諷刺,“辛苦?是啊,真的很辛苦。就算我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但整日在天青樓賣唱,被數不清的女子圍觀,被人評頭論足,我是很辛苦,但也早就習慣了。”
何素心里澀了澀。
她已經解開了繩子,想要扶梁淑君起來,但他動作更快,活像她是洪水猛獸,更像是某種可怕的瘟疫,完全不愿同她有任何肢體接觸。
“你若真是為我好,你若真的感激我,你就不該做出這種事!之前的一年,再苦再累,我都熬過來了。而現在你又來打擾我的生活,怎么,你又想像當年那樣,將當年對我做過的事情再重新做一遍?”
“我……”她泫然欲泣。“我不是故意的,鳳血,真的,如果我早知道……對不起,我知道都是我的錯。可是這么久了,我也一直在真心悔過。”
她做出一副懺悔的模樣,但梁淑君看都沒看她一樣,筆直地往外走。
“鳳血,不要走——”她忽然沖上來,想要抱住他,但梁淑君已經忍無可忍了。
他陡然轉身,修長的五指扣住她脖子,將她按在墻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