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惠瑩整個僵住了。像冰雕一樣,她甚至已經無法管理自己的表情,震驚之色太過明顯。
她滿臉的不可思議。
這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女人?
她微微退開一些,她認真的凝睇著智宸,心里掀起驚濤駭浪。
“說,她把逸宣……”
智宸按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不敢置信,對么?”
“我是不知她回大金之后到底遭遇了什么,但她的癱瘓被人治好了。并且她對我們的仇恨、敵意,變得更深更重了。”
“逸宣不幸落入她手,她以折磨逸宣為樂。這一切全是我后來查出來的。”
“她想從逸宣口中問出我們的下落,但逸宣他看似柔軟,實則是個犟脾氣。他從未泄露只言片語,她便發了狠似的,變本加厲的,折磨他,虐待他,而他始終閉口不言,他全部忍了下來,那是他對家中兄弟的保護,是對我和浩銘的保護。”
“我甚至不敢想象逸宣在她手里到底都遭遇了什么。她恨不得將我們所有人除之后快。直至后期,我為了查找逸宣的線索,引起她的警覺。”
“她不想放任我,但那時候,我已經快瘋了,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淑玉淑君越寧死了,浩銘下落不明,我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我想把逸宣找回來,為了找人,我讓鐵一她們分散至各個地方,我攢足了資本,我可以和她分庭抗禮。”
“她用心險惡,她故意把逸宣裝進壇子里送到我面前,我瘋了。”
“如她所愿,我真的瘋了。”
智宸用手遮住臉,那種痛苦像是依然留存在心底。
“我闖進大金,我屠城,我十惡不赦,我兇名滔天,我造下無數血債。最后我殺至她面前,她說我們兄弟是大元孽種,她說早在當初便該殺了我們,不該留我們活著。”
“她說,我們是她的污點,是她這一生最大的恥辱。弓箭手彎弓射箭,我被射殺當場,她踩著我的尸體走遠,對人下令,讓人將我拋尸,免得污了她的地界,她……”
字字椎心泣血,完整地敘述出整件事情的經過。
他說,淑玉太傻,即使明知那個女人無情冷血又自私自利的性子,卻依然對那女人存著幾分奢侈期望。
他說,逸宣也差不多是那樣的心態,孩子渴望母愛是一種天性。
他近乎崩潰,像是在胡言亂語,他說起很多小時候的事情,說起淑君從小就皮,不介意那個女人的冷眼冷臉,總是一口一個娘親往那個女人身邊湊,只為了追逐一份虛無縹緲的母愛,卻始終沒能得到,直至最后累了倦了,才死心放棄。
他說浩銘從小就躲著那個女人,因為知道那個女人不喜歡他,說越寧自從啃了一回土之后,無論在外面是何種面貌,在那個女人面前永遠都是傻了一樣的沉默。
他說了很多,卻唯獨沒有說過他自己。
他心底里,是不是也曾有過一分半分的希冀?
他說他對那個女人死心了,可是,真的死心了嗎?
若是真的死心了,又為何要因這一切傷心痛苦……
說到底,死心,只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他沒有死心。
否則若真的死心,也不會被那個女人傷的這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