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妍搖了搖頭,“是親戚,但我父親和趙國公只是表親,且我是庶女,上不了臺面的,也從未去過金陵城,沒見過趙衡表哥,他不會照應我的。”
“算了吧,人各有命,都只能聽天由命。”
楚天歌吸了口涼氣,她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固執,一旦想救一個人,就一定要救她。
“你不試試,怎么知道呢?你其實在意趙府的名聲對不對,所以你處處管著你哥哥。但你沒有地位,只憑著父親的庇護,是遠遠不夠的。”
趙妍停住了腳步,回過頭看她。
楚天歌繼續道:“女子有地位,要么人有本事,要么就是出生好嫁的好。你窩在趙府中身為庶女,嫡母不會給你找個多好的夫婿。”
趙妍猶豫了下,眼中有了光芒。
“去金陵城,唯有趙衡能干涉你家中之事,守住趙太守清譽。”
楚天歌盡力了,再不答應她也沒法子了。
趙妍想了想,說道:“我母親早亡,可還有個丫鬟小綿,與我一起長大的。我走了她日子怕不好過。”
楚天歌深深嘆息,這姑娘操的心還真夠多,她怕是不肯走,可留在這趙府中,真指不定趙明朗會什么時候再次下手。
“我得帶著她一起走。”趙妍道。
這么快,又回來了金陵城。
楚天歌并不抗拒回來,畢竟離開時沒來得及回家去看看,也沒能去亂葬崗祭奠一番,她早晚是要回來的。
她嫻熟的帶著趙妍直奔趙府門口,趙妍愣道:“你對趙府很熟悉。”
“在金陵城長大的,自然熟悉趙府這樣的門第在哪里。”
楚天歌眸中稍稍失神,她從前和李云臨也常來趙府閑玩。
趙衡算是高門子弟中,鮮有的能與李云臨和李燼宵都私交甚好的人,在趙衡的私宴中,兩人都會給他幾分薄面。
他雖然已晉封侯位,仍惦念著這個住了多年的府邸,不肯搬遷。
趙妍鼓起勇氣,叩開了侯府的大門。
遠親投奔已不是頭一遭事,趙衡聽明白了來龍去脈,給趙妍安排了住處。
“我會修書一封給你父親,建議他好生管教趙明朗。你只管在這兒住著,秦管事會給你安排廂房,有特別的需要派人來跟我說。”
“多謝表哥。”趙妍一顆懸著的心落了下來。
趙衡的目光在楚天歌臉上停滯了下,“姑娘為何蒙著面。”
“貌丑,恐驚到侯爺。”楚天歌捏尖了嗓子,生怕被他聽出來是自己。
趙衡道:“貌丑者比比皆是,姑娘這般反而更引人注目。”
他說完不再等她回話,轉身出了廳堂。
楚天歌側首,看到趙妍的目光凝在趙衡離開的方向,眸中蒙了層異樣的光芒。
“表哥他……真好看。”
楚天歌愣了愣,千言萬語化作三個字,我的天。
她猶豫之下,還是告訴了趙妍,“趙衡是九公主看上的人。”
趙妍驚訝,“九公主,那個出生時天降祥瑞,有神女之稱的九公主?”
“嗯。”楚天歌點了點頭。
小綿不以為然道:“那又怎樣,正是因為她是神女,根本不能嫁人成親,她必須要守身如玉,這個連我都知道。”
“所以呀,你千萬別打趙衡的主意,九公主要你的命,就跟捏死一只螞蟻那么簡單。”
楚天歌由衷道。
楚天歌找了個理由出門,走了兩里路,環湖而建的太師府遠遠望去,依然是赫嚴莊穆。
原本想走正門,卻發現門口站著兩侍衛。都查封那么久的府邸還派人守著做甚?
她只好繞了點路,翻墻而入。
院中的花木久未打理,已凋殘一片。
楚天歌抬眼望去,處處積灰蒙塵,蕭條不堪。親眼看到她從小長大的地方成了這樣,心里塵封的痛苦噴涌而出。
水光模糊的視線中,她突然在廊下看到一排腳印。
有人來過?
她順著腳印,一路到了楚氏祠堂。
她不敢想象被抄家之后的祠堂會怎么樣,那些牌位是否還在。
轉過朱廊,看清祠堂內的情景之后,她腦袋里懵了一下。
祠堂是完好的,一個身著清玉華服的男子跪在牌位前的蒲團上,舉著香拜了拜,插進了香爐中。
他筆挺的跪著良久,遲遲沒有起身的打算。
楚天歌走到他身邊,鼻頭發酸,“你……怎么在這兒。”
李燼宵聽到聲音,身子僵了僵。
“你回金陵城了?”
楚天歌跪在了他身側,有些哽咽,“我總要回家看看的。”
李燼宵紅了耳根,未敢直視她,“我路過這兒,所以就進來打擾一下。”
楚宅在金陵城郊僻靜之處,三面環湖,背靠青山,如何能碰巧路過,還帶了焚香。
就連楚天歌自己倉皇之下,都沒想到帶支香來。
“謝謝你。”她心里面有一些暖風撫過,原本哀涼的心境緩和了許多。
兩兩跪著也不知該說什么,良久,楚天歌開口道:“我閨房中藏了一些地契田產,如果沒被抄走的話,我就能還你錢了。”
李燼宵咳了兩聲,“不要當著你家人的面說這些。”
楚天歌這才發現這上頭還有她爹娘的牌位,比較新,看樣子奉上沒多久。
她側首看向李燼宵,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冤枉了他,他怎么會和皇后一起挾持杏兒呢?
突然一陣士兵特有的踏步聲傳來。
李燼宵臉色微變,扶她起身道:“你快躲起來。”
楚天歌環顧了一番,這祠堂中一眼便可望穿,根本無藏身之地,她只能倉促的躲在了門口。
很快,這群人到了祠堂門口。
一個低醇的聲音傳來,“看到了?乾元朝五皇子,竟然私闖被查封的宅邸,在佞臣祠堂焚香祭奠!”
楚天歌在他們看不到的暗處身子一僵,徹涼的寒意騰上心頭。
李燼霄低低的笑了聲,“你對我的行蹤倒是了解。”
李云臨的聲音很冷,還有些迫不及待。
“你身為皇子給罪惡昭昭的亂臣賊子奉香,豈非大逆不道!”
“三哥,這是楚氏祠堂,你在這兒鬧合適嗎?”
李燼霄沉下了臉色。天歌聽到他這樣說話,該有多傷心。
李云臨沒理會他這話。
“平名百姓皆曉得唾棄佞臣,你卻在這里不知所謂。明日我會當著百官的面稟明父皇你的所作所為,你自己向朝臣解釋吧。”
他使了個眼色,御林軍統領上前道:“五殿下,得罪了。”
“滾開,我自己走。”李燼霄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