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宏景哭聲小了些,“我沒有要搶,我只是想一起玩,我有好好說……”
“本公主不要跟你玩!”
蕓兒自從皇上出現在眼前,雙眸中便充斥著通紅的恨意,更緊的抱著懷中球,“狗皇帝!你們是壞蛋!是強盜!你們滾!”
楚天歌聽得一驚,再無法安靜旁觀,趕緊上前去把蕓兒護在懷里,斥道:“說什么呢?他是你父皇!快給父皇道歉!”
蕓兒緊緊閉著嘴,死活不肯開口。
楚天歌急了,重重打了下她的手心,“你怎么回事,母后跟你說的話都忘了嗎?”
“天歌,別打她。”皇上出聲制止。
他蹲在趙宏景身旁,無力得看向蕓兒,他很想伸出手拭這孩子的眼淚,抹平她的恨意,可這孩子從來不肯讓她靠近。
“蕓兒,父皇不怪你,我們會離你遠點的。”
他抱起趙宏景離開,不再去看那個倔強的小女孩。
“你不是我父皇!你是個壞蛋!我只有一個父……”
楚天歌的魂都快被這孩子嚇飛了,她緊緊捂住了蕓兒的嘴,低著聲道:“李凌蕓!你給我把嘴閉上!”
皇上背對著他們的身子怔了一怔。
趙宏景勾著他的脖子,小手擦去了他的眼淚,“哥哥……”
皇上走出了好些路,強撐著對他笑了笑,“今天的事,不許告訴你母親,知道嗎?”
趙宏景嘟起了嘴,“她不肯叫你父皇,也不肯叫母親皇祖母,她還把母親的臉給撓了。哥哥,我不喜歡她。”
“你是孩子,她也是孩子。總有一天……她會長大的。”
皇上抱著趙宏景走在宮道上,這孩子頭枕在他肩上,漸漸安靜下來。
熏香縹緲的案牘前,姚紅茹奉上一杯清茶,雙手落在他肩上,要替她揉肩。
皇上擰了下眉頭,視線從未離開手中書卷,“沒有要緊事不要進宮來。”
姚紅茹識相的挪開手,退到一邊。
“皇上膝下無一兒半女,該聽下百官的勸誡,納嬪妃開枝散葉了。”
皇上不以為然,“朕有女兒。”
“她是晉成帝的公主,不是你的。”
姚紅茹見他提筆,立刻著手磨硯,“皇上,你好不容易得到的江山,難道不為社稷考慮。”
皇上呵了聲,“朕還年輕,皇后也還年輕,我們早晚能再有孩子。”
姚紅茹手上一頓,眼色復雜的看向他。
“她是晉成帝的皇后,不是你的。你難道還不肯承認……”
“閉嘴。”
皇上打斷了她的話,眸光趨冷,“你若愛管瑣事,不如辭了相位做個婢女。”
姚紅茹淡淡的笑了笑,“做你的婢女,我愿意啊。我從東境跟你到這里,原是想看你美滿,但你根本不美滿,你盼了五年的女兒,她恨你殺他父皇,不肯與你有半分親近,你守了五年的妻子,她瘋了,她對你視而不見,她把你當作……”
啪——
一記耳光打在她臉上。
“她只是磕傷了頭,忘了一些事,分辨不清而已。”
他額邊青筋突突跳起,“她沒瘋。”
姚紅茹捂著臉,狠心道:“可她為什么磕傷了頭,因為晉成帝死了!她自墜高臺殉情!你還在自欺欺人,她早已不是你的王妃!”
李燼霄一手撐著桌面,呼吸愈發艱難。
他內心也逃避著那一天。
事到如今,已近一年。
一年前。
外頭動靜喧鬧嘈雜,楚天歌充耳不聞,只靜靜將手中書翻過一頁。
半燭香后,她心里稍有不安。
“怎么蕓兒還沒被帶過來。”
環環趕緊起身,“我去看看。”
此時,一名侍衛急匆匆跑來,“娘娘,裴氏趁亂帶兵入宮,圍了皇上的寢殿!”
楚天歌猛地立起,“裴氏?!”
她腦中轟得炸成一團亂麻。
燼宵破了金陵城門,皇城八成兵力都去抵抗叛軍,她只坐等著宮人把蕓兒帶過來,再坐看李云臨的皇權傾覆。
裴雪霽竟在這時趁亂入宮……
若是她,保不定會對蕓兒下手。
楚天歌如一陣疾風奔了出去,宮里已是紛亂一片,遍地血尸。
“蕓兒,蕓兒……”
她喃喃念著女兒的名字,直奔向乾清宮。
乾清宮外,裴雪霽在官兵的簇擁下,手拎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站在那里,似乎已等了她良久。
“呵,楚天歌。”
小女孩看到她,迫切的叫出聲來,“母后!母后!”
楚天歌看清了女孩的臉,有些意外,心仍是不受控制的緊了一下,“裴雪霽,你我有過節,你拿孩子動手算什么!”
裴雪霽冷笑著掐住了孩子的脖子。
“你問我?你是怎樣害我的!我的銘兒清清白白,卻被世人唾罵成孽種!楚天歌!我今日就在你面前,殺了你的孩子,讓你嘗嘗這是什么滋味!”
她的手越收越緊。
“別,你放過她,我的命給你。”
楚天歌低聲下氣的商量,可走近一步,裴雪霽的手便掐得越緊,她只能滯在那里,“你恨的是我,放了孩子,來殺我。”
裴雪霽冷笑的臉上難抑制痛快,“你做夢,我偏要讓你活著受喪女之痛。”
“她不是我的孩子!她是李煒彤,是靜姝公主!”楚天歌急聲道。
彤兒整個小身子被揪了起來,痛苦得張大了嘴,她小手抓著裴雪霽的腕部,拼力呼吸以求生機。
她叫了楚天歌多年的母后,她把楚天歌當成娘親,楚天歌又怎能眼睜睜看她死去。
“她真不是我的女兒,你看看她,她是蘇瑾的女兒啊!”
裴雪霽略一思索,笑道:“我對李云臨說的清清楚楚,我要你的女兒,要李凌蕓,他怎可能拿彤兒給我充數。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彤兒是他的親女兒,李凌蕓根本不是!”
聞言,楚天歌僵怔住。
“不!她真的不是我的孩子!”
裴雪霽這個賤人,竟然在此時帶著丞相的兵馬沖進宮來,只為要一個孩子。
她說,如果不交出李凌蕓,她就沖進去把兩個孩子都殺了。
李云臨臉色陰沉,他走入內室,看了看這兩個孩子。
蕓兒長得越來越像李燼宵了。
他蹲下來伸手,蕓兒便撲進了他懷中,“父皇,沒事吧?”
李云臨搖了搖頭,懷中這小小的人兒,讓他心里有一絲不適,“蕓兒,父皇不是個好人。”
“才不是,父皇是最好的,”蕓兒親了下他的額頭,“父皇別怕,不管那些壞人要做什么,我都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