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翎點頭,那一日祠堂之后,二叔祖父對她和悅不少,但是這些時日,依舊是淡漠而疏離。
想要得到二叔祖父真正的支持,必須要憑借實力。
薛翎接過話,指著第二個名字說道,“而四叔祖父雖然與二叔走得近,細論起來只有一個原因,就是重利,利之一物,看似很難,實則是最簡單的,所以這個不用擔心。”
“不錯,”蔣明旭說道,“而你的小叔祖父與你同出一脈,我覺得可以以情動之。這三人之中,只要在五月份的巫主之選前,能拉攏兩個人,就不必擔心了。”
薛翎早已經想過了,這也是她希望母親能夠管家的理由,根基越深,日后想要撼動,難上加難。
現在的她只要坐上了這個位置,那么,除非有一日,她主動卸下這個擔子,再也無人可以迫她辭去家主一位。
“阿翎,你別擔心,這幾個月我們可以做的事情很多。”
薛翎拜了下去,“多謝舅舅。”
蔣明旭連忙扶起薛翎,“不用這樣的見外。”
正說著。
就聽到外面傳來一個聲音,“爹爹,你要和阿翎還要聊多久,我都等了好一會兒了。”
這是蔣家五姑娘蔣聽雪的聲音。
薛翎聽到聲音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蔣明旭只得說道,“今日來了,就好好的放松幾日,跟你姐姐去玩吧,不管什么事情,總有解決的法子,回頭再和你說。”
薛翎行禮告退,“舅舅,我先退下了。”
薛翎轉過頭去,看見一個十四歲的少女,探出一個頭來,瑩潤的小臉上滿是笑意,小跑著過來,頭上的珠翠發出悅耳動聽的聲音,“爹爹也是,有什么事情,要聊這么久,我都等了半日了。祖母說阿翎要住好幾日,爹爹改日再找阿翎聊也是一樣的,何必非得今日。”
蔣明旭顯然十分疼愛這個女兒,“好好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省得你你鬧得我頭疼。”
蔣聽雪已經拉了薛翎轉身出去。
薛翎笑著說道,“哪有多久,我過來的時候,你還在睡覺呢。”
蔣聽雪重重的哼了一聲,“我沒睡著啊,就想著你和燕兒什么時候到,在踏上翻來覆去的,聽說你到了,就急急的過去,祖母卻說你剛剛被爹爹叫走了。”
說著拉了薛翎,“我求了祖母,你和燕兒跟我一起住,我把暖閣的小踏已經收拾好了,讓燕兒睡,你跟我一起,咱們晚上說些悄悄話,好不好。”
蔣明旭立在窗前,看著兩個女孩子漸行漸遠,不由得搖了搖頭,一聲長嘆。
差不多的年歲,一個還是活潑開朗的樣子,一個已經沉著冷靜應對自如。
“父親是在替阿翎表妹感慨嗎?”一個聲音,從回廊之處傳來。
蔣明旭沒有回頭,只是感慨的說道,“修文,你看看,你妹妹和阿翎一般年紀,還是一派天真的模樣,阿翎卻已經開始承擔起一個家族的重擔了,這般年紀,實在是叫我心疼。”
說話的正是蔣明旭的嫡長子蔣修文,“父親所言極是,我們多多的幫襯著阿翎表妹就是了。”
蔣明旭這才轉過頭去,看到回廊處有兩個青年男子一同走過來。
左邊的是蔣家大公子,蔣修文,蔣明旭的視線卻落在了右邊的人身上。
也是十八九歲的年紀。
一身長衫,身長玉立,看起來俊秀儒雅,眉眼之間是一派舒朗的模樣。
“這位公子是?”
蔣修文連忙說道,“父親,這是就是我之前和你提及過的曾憶,我從前說起過的,時月兄此次前來江陵有些事情,便來和我會一會。”
蔣明旭顯然是記得的,曾憶,字時月,在太子府當值。
“我常聽修文提起過你,快請書房上坐。”
曾憶的目光也落在了遠去的兩個女孩子身上,不過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郎然笑道,“蔣老爺請。”
蔣聽雪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停,薛翎并沒有注意到身后的動靜。
蔣聽雪將她拉到了小院子里,然后小聲的說道,“你知道嗎?阿娘在準備替我議親了。”
薛翎笑著道,“這是好事啊。”
蔣聽雪與她同年,今年十四歲了,如果父親還在世的話,她也該議親了。
蔣聽雪似乎很是猶豫,“我很擔憂啊,萬一找個特難看的,豈不是這輩子都完了。”
薛翎啞然失笑,“怎么可能,舅母就你一個女兒,自然是要仔細相看的,再說,這世家子弟,咱們也都認識,沒有幾個丑的。”
蔣聽雪哼了一聲,“你們薛家的兩個哥哥沒一個搶強的,吳家四公子一臉紈绔的樣子,還有邱家,”
薛翎聽她掰扯,“這么說沒一個合你意的嗎?”
蔣聽雪顯然就是少女愁緒,來的也快,去的也快,“我悄悄跟嫂嫂說了,讓她把阿娘手里的人選先拿給我看,我不同意就不行。”
“這樣也好,”薛翎認真的附和道。
“阿翎,你靠近些,幫我合計合計。”
薛翎笑了起來,“說得好像我們能做主似的。”
“不能做主,也可以說的啊。”說著拉著薛翎小聲的說了起來。
薛翎細細的聽著,時不時的附和了幾句,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人心果然是偏的,她從前看著薛蓮少女懷春之時,那般羞澀的神色,她只會覺得女兒家一心想著婚嫁,實則悲哀。
可是現在看著蔣聽雪,心里卻生出替她歡喜的感覺。
大底是因為,薛蓮算計過甚,讓她生了鄙夷之心。
在薛家籌謀算計情緒一直繃著,如今終于暫時遠離了那一切,整個人都有了一些松懈的感覺。
薛翎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屋外傳來了腳步聲,周氏走了進來,“老太太那邊準備擺飯,”
一句話還沒說完,蔣聽雪就虛了一聲,“阿翎睡著了。”
周氏看了過去,只見薛翎半側著身子,和衣躺著。
“她好像很累很累的樣子,我跟她說話,她都是隨意的附和我。”
周氏連忙囑咐丫頭過來,替薛翎脫了鞋襪,又蓋了被子,“讓她睡一會,我讓丫頭告訴老太太晚一些擺飯。”
蔣聽雪說道,“阿娘,阿翎好像變的不一樣了。”
周氏吐槽道,“怎么會不變,阿翎現在無人依靠,很多事要自己擔著,你啊,有父兄幫著,別生在福中不知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