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翎緩緩走進。
空曠的大殿里回響著腳步聲。
就在方才離去之時,這里還是杯盤交錯,歌舞升平,現在卻清冷至此,踏在地上的腳步聲十分的輕盈,卻回蕩在整個殿內。
薛翎頭垂得很低,只是瞥眼之間看見江陵王坐在上首之處,那一身墨色的錦衣在珠光之下顯得整個人更加陰翳。
過了今日,她終于有了和江陵王談論的資格,與此同時,她也成功的讓江陵王生出芥蒂之心。
即便沒有今日之事,只要她是江陵的巫主,有些東西就必須去面對。
薛翎早已經做好了準備。
她的步伐越發的堅定。
江陵王聽到腳步聲,沒有抬起頭。
手里依舊把玩著一只杯子,淡定的說道,“本王以為,阿翎不會來了。畢竟,若我沒有猜錯,今日這事鬧的沸沸揚揚,先是你家二姐以你的名義邀約辰兒,然后老太太當著眾人的面說薛蓮已經定下了婚約,再然后阿翎和許家丫頭在花園談了這么久,好一出連環計,這前因后果,阿翎知道多少,又參與多少,本王猜不到,不過阿翎現在過來,是來看笑話的嗎?”
薛翎說道,“今日這事,我知道多少?又參與了多少,王爺應該是心知肚明,王爺,薛翎雖無大智,卻也不是蠢鈍之人,薛家在王爺的地界上,整個南地巫主皆是王爺的臣民,我今日初登巫主之位,如何會參與其中,王爺這樣故意曲解,薛翎冤枉。”
江陵王神色松動了些許,他并不在意今日的事情,不過是為了敲個警鐘罷了。
“阿翎坐吧,本王也就是白問一句。”
薛翎看著地上殘留的水漬,便知道江陵王今日的確是怒火攻心。
曾憶這一計的確是厲害。
不過,這些朝堂之上的東西,她沒有資格去觸碰,也不會去碰。
江陵王抬手說道,“是本王心亂,若是遷怒到你,不要介懷,說起來,即便今日這事你并不知曉,但是你身為薛家家主,薛蓮犯下此等大錯,就算是老太太和薛邱氏替她圓了過去,但是錯了就是錯了,你身為一家之主,也應該擔下大責,阿翎,你說,是嗎?”
薛翎剛剛入座,此時站起身來,“王爺說的極是。”
今日之事過于明顯,即便后來薛蓮這一樁婚事堵住了流言蜚語,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而現在許銘澤和許嵐風不告而辭,對于江陵王來說,肯定是,肯定是氣極。
所以再次算賬也在她預料之中。
薛翎早就準備好了。
“王爺說的極是,今日這事薛家的確是有過錯。如今二姐已經定下人家,邱家表兄年歲頗長,邱家太太常年臥病在床,想早些娶個媳婦進門侍奉,故而,王爺不必放在心上,祖母會早日與薛家定下婚期,成婚生子之后,自然就有了擔當。”
薛翎說話的時候,江陵王便隨意的看著她,注意她的神色,他發覺薛翎的確提及南宮辰的時候,語氣平淡,不似作假,微微的嘆了一口氣。
薛翎繼續說道,“至于薛翎,薛翎一向潔身自好,王爺若是因為旁人遷怒薛翎,那薛翎委實冤枉,王爺若是不放心,早些替世子定下婚事,想來會早些收心。”
江陵王漫不經心的說道,“只聽說癡心女子負心漢,沒想到阿翎倒是一副男兒心性,頗為灑脫。”
薛翎說道,“王爺說笑了,薛翎身上肩負家族重任,不敢任性,。”
江陵王笑道,“哦?本王倒是聽說,皇侄兒身邊的曾先生與阿翎往來密切,今天還特地去尋過阿翎,不知道你二人說過些什么,阿翎能否解答一二,這曾先生為利還是為了其他?”
薛翎眼眸動了動,果然。
“王爺既然已經查得清楚了,我們說的什么,自然也該清楚。”
江陵王搖頭一笑,“阿玲,你太看得起我了。或者你太低看曾先生了。”
薛凝看過去,心里一緊,心里大約明白是什么回事了。
“這曾先生絕非泛泛之輩,我的隨從無法近身。”
薛翎拱手說道,“王爺,因為表兄的緣故,曾先生便對我格外照拂,薛翎心里也是十分感激,不過,王爺,這江陵是您的封地,薛家生在江陵,自然和王爺一條心,撇開別的不說,單單說,只要姑母一日是江陵王府的王妃,我薛家和江陵王在眾人眼中,便是一體。即便我投靠了長孫殿下,他也不會信任我,王爺不必這般試探,事有輕重,薛翎還分得清。”
這個回答,江陵王算是滿意。
“阿翎,記住你今日說的話,你的姑母是本王的王妃,你薛家在本王所屬之地,不管曾先生出于何種目的接近你,事有輕重,人有親疏,阿翎是聰明人,希望你分的清楚明白。”
薛翎說道,“薛翎明白。”
須臾之后,她又問道,“祖父之死的背后牽涉到什么,我并不知曉,但是有一點我已經確定,這其中的牽扯并不簡單。當年之事,我記得王爺說過,若是我有本事做了江陵巫主,王爺就給我一個答案,我今日前來,便是因為此事,希望王爺給我解答。王爺既然說過,會給我一個說法,我一直在等著,在知道來龍去脈之前,我自然不會輕舉妄動。”
這個答案和江陵王所預知的差不了多少,他沒有繼續糾纏。“本王確實說過,如今阿翎的確有了足夠的能力,本王就將當年的事情告知與你。”
江陵王手里拿著一只酒杯,輕輕的抿了一口。
當年之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他沉默了許久。
這半壺酒水下肚,也沒有說出半個字。
薛翎陪坐在一旁,并沒有出言打攪。
離得不遠,她能看得出江陵王憶起往事,身上哪一種陰霾的氣息退去不少。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不甘心,夾雜著一種憤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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