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翎順著曾憶的視線掃視了一圈,“不錯,整個府邸的格調過于陰暗,我一直不喜歡,當初,以巫主之試作為賭約,和族老們約定,如今我擔任了巫主,所有的格局由我重新整修。”
曾憶舒了一口氣,這院子已經找不到記憶里的模樣了,改變了也挺好的。
“這樣的格局也不錯,很是溫和。”
薛翎輕聲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不過即便是翻新一遍,可是這院子我依然不喜歡,若是有機會,想要自己建造一座府邸,也不必多大,兩進三進都可以,就按著江陵園林的樣式,雅致溫馨一些就好。”
她說著說著,笑了起來,“不過曾先生出身北地,想來不太喜歡我們這樣的地方,可能覺得并無多大區別。”
“喜歡。”
曾憶說道,“江陵之地多山水,很好,其實,細算起來,我從兒時便沒有家了,這些年四處奔波,如今跟在長孫殿下身邊,即便頗受倚重,也從來沒有那種落葉歸根的感覺,總是浮浮沉沉的,飄忽不定。”
薛翎看著她,心里變得柔軟起來。
“若是有一日,能有一個家,住什么樣的房子我都不介意,溫馨一些就好。”
說著這一句話的時候,他看了薛翎一眼,眼中透著隱藏不住的期冀。
不過一瞬間,就隱匿下去。
那目光灼灼,哪怕只有一眼,也叫薛翎慌亂了一下。
“會有這一日的。”薛翎說道。
她抬起手來,“曾先生,請上座。”
曾憶似在思索薛翎方才那一句話的含義。
薛翎已經喚了丫頭過來,擺好茶點。
“祖母今日所說,若有冒犯之處,曾先生不必介懷,昨日在王府發生的事情,祖母和母親擔憂過甚,故而亂了分寸,若要給先生帶來困擾,請先生擔待一些。”
既然已經說到這些,曾憶也不回避,微微思索滯后,便說道,“你放心,老太太說的,我不會放在心上,薛翎,我想聽的,從始至終都是你說的,所以,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薛翎眼中看不清神色。
曾憶的神色越發的溫和,“或者,你有什么想問的嗎?”
“有。”薛翎點了點頭,“自然是有的。”
巫主之試結束,過不了幾日,他就會回京,在這之前,除了祖父當年的死,她想詢問清楚。
還有他和她之間的事情,她想挑明了說一次。
薛翎尋思著該如何開口,靜默了一會兒,她喚了絲雨,絲雨手里捧著一只錦盒,錦盒里面放著正是今日那一枚祁山玉,“這是在北地之時,長孫殿下相贈的禮。為何會在賞賜禮單之中?”
曾憶看了一眼,“不錯,長孫殿下特地啟奏皇上,將這岐山玉添了進去,即是他的一番心意,你只管收下就是,”
薛翎沒有詢問南宮笙的用意,說道,“若是如此,我就先收下了。煩請曾先生,替我答謝長孫殿下。”
她又加了一句,“不過,現在,雖然收下重禮,我卻不能給出什么答復。”
薛翎沉默些許,“昨日我見了江陵王。”
曾憶早已經料到,“你是不是有關當年的事情想問我,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今日前來,也是為了這事。”
薛翎點頭,“恩,不過在這之前,我有些私事想先詢問,不知道曾先生可否能替我解答一二。”
她一雙眼睛里,清清亮亮的,這樣鄭重其事的詢問,曾憶神色收了些許,格外的真摯,“我說過的,只要你問,我都會回答。”
薛翎伸手撫摸著祁山玉的錦盒,“我不喜歡收人恩惠,當初收下你所贈的祁山玉,便一直思索著如何還這個人情。”
曾憶知道她的性子便是如此,“我知,”
薛翎莞爾一笑,這就是曾憶和南宮辰不同的地方。
若是南宮辰,兩人意見不和的時候,開口必然否認。
而曾憶開口必然是理解。
她并不喜歡將兩人拿來比較,但是曾憶這樣的性子的確十分的戳動她。
薛翎伸出手,阻止了曾憶接下來的話語。
“曾先生,這只是我初時的想法。”
曾憶聽到這一句話,心念一動,聲音有些發啞,“那現在你呢?是什么想法?”
薛翎略過這個問題,說道,“如今,欠的多了,便不在意了。”
說著笑了其起來。
這一句話半開玩笑的說出來,其實細算起來,已經說不清誰欠誰更多一些。
“薛翎,我并沒有想過讓你回報什么。”
“我知道。”薛翎的聲音越發的輕,“我先說說我的想法,在蔣家初見之時,我就聽過曾先生的名頭,雖然沒有見過,但是我知道你是皇長孫身邊的人。”
薛翎繼續說道,“你我之間相差甚遠,你是皇長孫身邊的得力之人,卻刻意接近我一個小小女子,一開始我的確是懷疑過你別有用心,但是為了燕兒,我還是接受了那一塊玉,而后,一直苦于如何還情,后來,又與你相處過幾次,接觸的久了,我卻不這樣想了,曾先生,有時候,我有些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的付出了。”
她笑的十分的無奈,“這不是我的原意,但是現在有了這種趨勢,我也就隨它去了,這也是在北地之時,我并沒有回決你的贈禮,而是千里迢迢的將這些禮物帶回來的原因。”
家中長輩對她的事情過于在意,這么大的厚禮從北地帶回薛家,祖母和母親會怎么想,她自然是一清二楚。
不過她還是收下了。
收下的時候,就已經做出了決定。
“曾先生真是厲害,你我相識不到半年時間,就能叫我放下芥蒂,對你再也生不起防備之心,這對我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故而,在你之后,我也不會再讓類似的事情發生。無論是誰,我都不會輕易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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