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翎的一雙眼眸清澈如水。
整個人看起來清清爽爽的。
發簪很是簡潔,看質地,確是極其罕見的冰種。
透著極淺極淺的一絲淺青色。越發襯的薛翎清冷絕塵。
簪上發簪之后,她抬起頭來,視線堅定。
正好對上薛蓮。
兩姐妹并肩而立。
薛蓮是女兒家的裝扮。
一身彩色羅裙,纖細的腰身,一層一層的裙擺,,盈盈而立,有著少女綽約的風姿。
一只精致的步搖,半垂著頭,的確是容顏出眾。
薛蓮并不曾發覺母親邱氏難過的神色,只半垂著頭。
底下有人說起,“沒想到這薛二姑娘倒是生的不錯,不過可惜了。”
這話前半句叫薛蓮心里一喜,后半句,叫她心里一緊。
賓客眾多,薛蓮一時之間還不太理解這一句話的意思,她用余光看過來,說話的那人已經噤了聲。
禮罷。
薛老太太只覺得十分的疲憊,看了邱氏一眼,說道,“你帶著阿蓮回去休息吧。招待賓客,讓你兩位嫂子忙著就好。”
邱氏答應了一聲,心里說不出來什么滋味,離去時,看向了一直和薛老太太站在一起的邱老太太一眼,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蔣悅自去招待賓客,
薛老太太對著吳氏說道,“賓客多,你幫著你大嫂些。”
吳氏說道,“是。”
薛老太太的視線落在了薛鳳身上,這些時日,薛鳳退卻了一身驕傲,倒是顯得沉靜許多,薛老太太滿意的點點頭,“鳳凰也大了,如今真有些大姑娘的穩妥了,如今阿翎做了江陵巫主,這家里的事情越發的繁瑣,你嫂子一個人自然是應接不暇,你幫著她的時候,也帶著鳳凰一起學著理家,畢竟是我們薛家的大小姐。”
這一句話聲音不低,周圍的太太們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薛鳳。
薛鳳站在吳氏旁邊,容顏比起薛翎薛蓮略有不足,不過安安靜靜的樣子,倒是給人一種不錯的感覺。
吳氏明白薛老太太的意思、看向女兒的時候,如死寂一般的心,終于活了些許,聲音也輕快了許多,“是,婆婆。”
家族重于聯姻,薛家四個女孩子,薛翎做了家主,薛燕自幼多疾病,薛蓮如今親自斷了自己的姻緣,薛鳳一下子就脫穎而出,水漲船高。
連帶著吳氏也備受矚目。
而那些世家主母奉承蔣悅的時候,連帶著吳氏也被夸贊了好些。
屋子里終于清凈了些許。
薛老太太搖了搖頭,一開口,滿是無力,只對著邱老太太說道,“走吧,你陪我去里間說說話吧,”
兩位老太太攙扶著走進了里間。
邱嬤嬤親手奉了茶水,然后才打發著丫頭出去了。
邱老太太看著薛老太太強撐著的樣子,“姐姐,我瞧著阿翎越發的穩重,再歷練個三兩年,會越來越好的,你也不必過多操心。”
薛老太太說道,“阿翎我會護著她,只要有一口氣在,我都會在一旁護著,我現在覺得惋惜的是阿蓮。”
提起薛蓮,邱老太太也是十分的傷感。
邱氏是邱家女,嫁入薛家之后,每每歸寧,都會帶著薛蓮一起,薛蓮自小就八面玲瓏,在邱家倒是十分的討人歡喜,如今這樣,邱老太太也是十分的惋惜,她感慨道,“姐姐,孩子們還小,不知道我們的難處,等她以后長大了些,自然是會明白的。”
薛老太太搖了搖頭,“你我心里都清楚,沒有以后了,這丫頭的人生就這樣了,她也不會有機會明白了。”
邱老太太看的出來,薛老太太十分難過,更多的是恨鐵不成鋼,“姐姐不必難過,這也是無奈之舉,不管如何,也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阿蓮這孩子早熟,她也不算是懵懂無知。”
薛老太太說道,“阿蓮這孩子自小就聰明,我記得,那一年,她和阿翎七八歲的時候,我給幾個女孩子請了一個教樂舞的女先生,燕兒體弱,一天上不了半堂課,鳳凰天資差一些,每日里不落下功課就好了,阿翎心心念念的都是巫醫之術,每日里只上午來上兩堂課。但是課程一直和阿蓮不相上下,那女先生提及,想將畢生鉆研的一些舞技教給其中一個女孩子,自那日起,自那時起,阿蓮這孩子每日里學到半夜。”
“后來呢?”邱老太太問道。
薛老太太說道,“后來比試的時候,自然阿蓮勝出了。我們都覺得理應如此,這孩子也算是如愿以償,大家都替她歡喜,可是那女先生臨走之前才和我說。”
薛老太太想起來往事。
那聲音不帶任何感情,“老太太,這人若是天資有限,后天是可以補足的,但是心性入了執念,那便是什么也無法彌補的。”
薛老太太不解,但是也知道女先生不會無緣無故的說起這話,“先生合意?直說就是。”
女先生說道,“不瞞老太太,比試前一日,二位姑娘都來找了我。”
薛老太太想起往事,那個女先生的話言猶在耳。
“老太太,比試之前,兩位姑娘都來找過我,你想不想知道,兩位姑娘都和我說了些什么。”
薛老太太心里一驚,大約也猜了些什么。不過她還是問道,“說了什么?”
女先生笑的諷刺,“其實,兩位姑娘說的差不多,但是同樣的話,從不同的人口中說出來,含義可是大不相同。薛三姑娘自動對我提及,說自己騙喜醫術,過于鉆研舞技反而本末倒置了,白白的得了這東西,也不過是浪費了。”
薛老太太那時候聽了,點點頭,薛翎的性子她是知道的,“阿蓮?說了什么?”
當時的薛老太太問出這一句話的時候,已經猜測了八九不離十,不過有些話,她還是想要親自聽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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