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時候,就算是兄嫂想再生一個,也是難了。
彼時,薛寄蔓是這樣想的,這些年,一步一步,所有的發展都朝著這個目標進展,而那個位置也是越發越近。
即便內心深處,偶爾會因為殘存的一點點良知,而泛起些微的疼痛,大多時候的他是充滿著期待的。
只是可惜,命運似乎跟他開了一個玩笑,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半路殺出一個薛翎,逼得他無處藏身。
然而,那個時候,薛寄蔓說出這蠱蟲的時候,江陵王已經看透他的想法,也不拆穿,只是漫不經心的問道,“不錯,就這般好了。不過這蠱蟲果真是無人能醫?我記得寄遠深諳巫蠱之道,竟也有他治不了的蠱蟲?”
薛寄蔓解釋,說道,“薛家的蠱蟲,若以嫡系血脈為引,可以引出蠱蟲,若是普通的蠱蟲,大哥可以用這個法子,將蠱蟲引入體內,再行去除,但是這噬心蠱蟲不同于旁的蠱蟲,隱于血中,無法去除,而且等大哥發覺的時候,孩子至少有五歲了,那個時候,五臟六腑皆有損傷,就算,用這個法子引出蠱蟲,也是體弱多病,活不長久,大哥不會這般的傻。”
江陵王聽了之后,似有所思,久久無言。
薛寄蔓從往事之中回過神來,說道,“當時就是這樣,是王爺說服了我。”
屋子里陷入沉靜,沒有一個人說話,十分的安靜。
靜謐的聽不到一點點的聲響。
薛承敬從始至終,一直沒有多說什么,薛承禮想說些什么,看薛承敬沒有開口,也不好主動說些什么。
但是薛承孝卻坐不住了,此時的他已然怒火中燒,他站起身來,拿起手中的拐杖,毫不猶豫朝著薛寄蔓打去,第一下,又狠又準,又急又猛,直接打在薛寄蔓臉上,只是薛承孝年紀大了,力量終是有限。
但是薛寄蔓不設防,依舊被一下子打到在地上,臉上也頓時紅腫了起來。
他還有些發懵,薛承孝已經大罵不已,“你這個畜生,你大哥生前對你多好,你難道都忘了嗎?你如何下得了手,這噬心蠱乃是禁物,最是惡毒,一旦中蠱,最后兩年,每日里都在苦痛之中等死,你居然用在你的親侄女身上。畜生。”
薛寄蔓正要開口。
薛承敬開口問道,“既然是沖著薛家家主之位,那么燕兒是女孩子,并不影響結局,為何還是要動手。”
這個問題讓薛承孝也停了下來。
薛翎一直冷眼旁觀,沒有出言。
薛寄蔓說道,“我沒有,我交待過穩婆,說是女孩子就不必多此一舉了。誰曾想。那穩婆過于緊張,不小心失了手。”
薛翎眼眸動了一動,輕聲說道,“三叔沒有交代穩婆吧,三叔那時候一心料定是個男胎,又怎么會這般交代。”
薛寄蔓支支吾吾的,沒有答言。
薛承孝聞言,越發的氣不打一處來,又忍不住的打了兩下。
薛寄蔓抱著頭,不敢躲。
薛翎站在一旁,眼神都沒有變了分毫。
而邱氏看到這陣勢,早已經不敢坐著,只是有氣無力的扶著椅子站著,忍不住的往后退了一下。
薛承敬問道,“你小叔打你,你可服氣?”
“是我的錯,”薛寄蔓捂住了臉說道,“但是我以為穩婆是知道我們的意思的,她當時下了蠱蟲,我特地去找過她,那幾年我也是十分的后悔。”
薛承禮站起身來,“這也不對啊,咱們薛家的噬心蠱活不過七年,為何燕兒如今十二歲了,卻還活著,難道。寄遠他,他將蠱蟲引了過去,”
薛承禮的聲音也低了下去,“糊涂,。”
最后吐出這兩個字。
薛寄蔓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這么解答。
“讓我來說。”
薛翎率先打破了這種平靜。
“正如三叔所言,這噬心蠱入血,很難發覺,更難根除,除非一個法子,以血為引,將其除去。”
薛翎輕輕的閉上眼睛,早已經猜到的真相,聽在耳里確實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堅強的面對一切了,但是有些事情的真相,她依舊不能平平靜靜的去面對。
拳頭不自覺的握了起來,指甲嵌入掌心,卻沒有半分疼痛。
“燕兒五歲的時候,開始發病,爹爹這時候才察覺到。”
薛翎哽咽了一下,“爹爹一命換了”
她本來想說一命換了一命,想起了薛燕至今依舊是生死一線,一命終究是只換了半條命,便說道,“爹爹,用一命換得燕兒多活了這幾年。”
“糊涂,”薛承禮說道,“一個丫頭片子而已,孩子沒有了可以再生。他明知道就算了救了燕兒,那丫頭也不過多活幾年,何至于做出這般糊涂之事。”
薛翎的眸光迸射出一股火意來,看向了薛承禮,一字一句的問道,“所以,您的意思是三叔所作所為毫無錯處?竟然是責怪爹爹過于糊涂么?”
薛翎一雙杏眼,布滿了血絲,如水的眸子,此刻沖斥這一種讓人不敢對視的光芒。周身也是叫人難以抗拒的魄力。
這樣的薛翎讓薛承禮也不由得懼了幾分。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薛翎冷然說道,“您沒說錯,爹爹的確是糊涂,但是,我竟然不知道,這世間公道如此,不怪惡人心狠作惡,反而怪無辜之人過于心軟。”
這個時候,薛承禮也知道不該激怒薛翎,只得說道,“阿翎,我并不是這個意思。”
薛翎并不理會薛承禮,而是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薛寄蔓。
“三叔,你知道,我雖怨恨江陵王對我薛家恩將仇報,但是我最怨恨的反而是你,”
薛翎逼近一步,“爹爹的確糊涂,但是最糊涂的卻是你。”
薛翎吐出一口氣,“你到現在還沒想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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