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翎輕輕的閉上眼睛。
其實,在她說完,便已經猜到曾憶想說什么了,她張了張嘴,正要說話。
果然,就聽到曾憶的聲音響起。
曾憶的眸色深了幾許,“我想說的也是一樣,你以為對于序文來說,是一種犧牲,可是對他來說,卻不是這樣,為了在乎的那一個人,付出多少都是不會后悔的,就像你對燕兒,就像我對你。”
曾憶頓了頓,繼續說道,“若是易地而處,今日是你需要我的救助,哪怕只有一絲一毫的可能性,我也愿意付出全部的努力來嘗試,哪怕是要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薛翎聽他說的這樣直白剖析內心,心里被擊的無處可藏。
“你不必如此。”
“阿翎,你為了改變命運堵上生生世世,我知道不會后悔,我也不會,至于序文后不后悔,你可以聽他自己告訴你。”
薛翎順著曾憶的目光看過去,早已經離席的蔣序文此時正站在門口。
曾憶繼續說道,“最后做決定的只能是你,但是結局誰也預料不了,阿翎,還沒開始,你現在就怕了嗎?”
薛翎側過頭,有一個人這樣的陪伴,已經夠了。
許是飲了酒的緣故,現在的她已經松動了八分,似乎只要一張口就要應允,薛翎強撐著最后的理智不肯出聲。
“阿翎。試一試吧,如果有任何危險之處,你替他去了蠱蟲就是,不試一試,怎么知道不可以?”
“你,明知道我的顧慮是什么?”薛翎垂下了頭。
“我知道,你不想牽連序文,也擔心這最后的機會失敗了,是不是就再也沒有幻想了,可是我只想告訴你,便是最差的結果,也不過是和前世一模一樣,我都會陪著你。”
一層霧氣蒙上眼睛。
薛翎張了張嘴。
“答應吧,阿翎,”
卻是蔣聽雪的聲音。
“我是序文的姐姐,我可以替他做主。”
蔣聽雪去而復返。
薛翎有些意外的看了過去。
蔣聽雪越過蔣序文,走了進來。
薛翎問,“你不是去睡了么?”
蔣聽雪說道,“喝了些酒,確實有些睡意,但是答應了序文的事情,我可不敢忘記。”
見薛翎意外,她才解釋說道,“序文方才已經跟我說了緣由,我也知道了所有的原委。阿翎,這樣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說。枉我當你親妹妹一樣,你有事情卻瞞著我。”
薛翎說道,“并非如此。”
“我知道你想一個人承擔,但是別忘了我們是一家人。你是我妹妹,燕兒也是我妹妹,我也想要保護你們。”
她走上前來,一把抱住了薛翎,“你一個人撐著這樣一個大家,已經很辛苦了,我沒有你那么有本事。但是你遇到事情可以跟我說,就算我不能想法子,也可以安慰你。”
她說道,“其實我剛剛跟你說那些,只是想告訴你,我并不是一個小孩子,我雖沒有你那么聰明,但是有一點我很清楚,我想要燕兒活著,不止是我,就算爹爹在這里,他也是跟我一樣的想法。”
薛翎眼睛蒙上了一層霧氣,嗓子有些哽咽,還沒開口。
蔣聽雪說道,“我知道你的顧慮,如果今日,我們以姐姐的身份逼迫序文為了燕兒做出犧牲,這種自然絕對不行,但是現在不一樣,這個決定是他自己做出的。他是個男子漢,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阿翎,試一試吧。不試一試,怎么知道不可以呢。”
薛翎抬起眼。
蔣序文站在了蔣聽雪身側。
一雙略顯稚嫩的眸子滿是堅定的光芒。
“表姐,我答應你,如果我堅持不住的時候,你替我去蠱就是,你讓我試一試吧。”
薛翎握著手里的寒玉瓶終于松了些許。
曾憶看了蔣序文一眼。
蔣序文忙將右手伸到薛翎的面前。
薛翎拔出一枚銀針。
她的手有些發抖。
心底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而此時的薛燕已經安然入睡。
并不知道還有一個人愿意為了她承受這樣的痛楚。
也是到了這一刻。薛翎忽然意識到,結果如何已經不重要了。
對于薛燕來說,已經足夠了。
薛翎最后說道,“蠱蟲入血,會于半個時辰蘇醒,一旦蘇醒,便會躁動不已,游竄于血液之中,第一波疼痛之后,會緩解些許,三日之內這蠱蟲逐漸蘇醒,疼痛會逐漸加劇。”
蔣聽雪在一旁問道,“阿翎,你怎么會知道的這么清楚。你們薛家是否有人試驗過,”
薛翎輕輕吐字,“我試過三次,最長的一次,沒有熬過七日。”
“那,到底有多痛?”蔣聽雪小聲的問道,“和生娃娃比起來呢?”
她大大咧咧,問起來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除了生娃娃,她也想不起來,還有什么更痛的。
薛翎啞然,“這個,我不知,想來,或許是不相上下。”
蔣聽雪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過之后,困意上來,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
薛翎便說道,“聽雪,你去陪著燕兒休息,這邊我來就是了。”
蔣聽雪便不再堅持。
屋子里只剩下蔣序文,薛翎和曾憶三人,
丫頭們知道這是準備熬夜的節奏,便備了茶點端上來,然后悄然退下。
薛翎沒有說話。
曾憶問道,“很擔心?”
薛翎嘆了一口氣,坦誠的說道,“不錯。現在清醒了許多,有點后悔,有點擔心,仔細的說起來,我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只要沾到燕兒的事情,你才會像個普通的女孩子一樣,會有些優柔寡斷,會擔憂,會失措。”
她站起身來,感覺半個時辰很長,但是心底卻只希望更長一些,低聲說道,“我也不是一個圣人,自然也會優柔寡斷。”
走出了房門,整個院子很清凈。
月光灑在院子里,似乎度上了一層霜。
“你知道嗎?”她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