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沈可吃驚的是,迎面走來的男子,竟然跟錢文遠有九分相似,若不是沒有那種呆呆的模樣和直愣愣的眼神,沈可怕是就要認錯了!
微微的吃驚之后,沈可隨即就發現,那男子一身白衣,腰間金黃色的腰帶,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這是皇子才能用的顏色,而宮中這個年紀的皇子,若不是皇后膝下的二皇子,便是姜貴妃膝下的大皇子了。
沈可不敢怠慢,起身領著書念跪下道:“臣女叩見殿下!”
“哦?原來你還認得我?”那男子聲音輕佻,滿是調侃地說。
“臣女卑微不識殿下,只識得腰間金帶,不是尋常人能戴得!”沈可心里疑惑,什么叫“還”認得?自己難道不是第一次見到他不成?
“倒是乖巧了許多,起來吧,瞧著你氣色不錯,上回落水的病根兒都好利索了?”那男子走到近前,盯著沈可問道。
落水……沈可心里一緊,難道這人才是推自己落水的人?卻不知二人之間有什么淵源,為何自己的腦海中全無記憶?
“身子已經大好了,多謝殿下關心!”沈可腦子里飛速想著借口,如何才能脫身。
“自己坐在這邊干什么?為何不去湖邊跟大家一道熱鬧熱鬧?還是說,我攪了誰的好事?”
“王爺家的園子太過精巧,看得入迷結果跟丟了前面領路的人,又不敢隨意走動,只得在此候著看能不能等到人經過好問個路。”沈可對他最后一句話恍若未聞。
像是特意來印證她的話一樣,前面過來個丫頭,先是驚喜地道:“沈姑娘,原來您在這兒!”隨后看到了那男子,忙不迭地跪下叩頭道,“奴婢叩見二殿下,殿下萬福金安。”
原來是正宮嫡子二皇子,沈可垂眸不語,只聽他問那丫頭:“你來尋她?”
“是,奴婢之前給沈家二位姑娘引路,到荷塘邊的紫藤花架下去,許是奴婢走的太快,讓二姑娘沒跟上來,到了塘邊才發現,就忙回來找人呢!”那丫頭的話等于是替沈可辯白了剛才二皇子的疑問。
二皇子聞言輕輕地嗯了一聲道:“你下去吧,我自會領沈姑娘過去的。”
沈可聞言也顧不得是否僭越,忙開口道:“臣女不敢勞煩殿下,還是勞煩這位姑娘領我去尋姐姐吧,來的路上祖母還囑咐過,讓我們姐妹互相照應,這半晌見不到我,姐姐怕是也該著急了!”
聽得沈可說到祖母,二皇子神色微微一正,眼中的玩弄撩撥之意頓消,揮揮手冷聲道:“你們走吧,我自己隨意逛逛!”
沈可無暇去顧及他的想法,反正自己也算不到后黨派系的陣營,還是離得越遠越好,便領著書念跟那丫頭匆匆離開。
荷塘邊果然是熱鬧,十幾個與沈可年齡相近的姑娘,都在大片的紫藤花架下面,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處,或是輕聲細語,或是執子對弈。沈寧看樣子也結識了幾個小姑娘,幾個人正在陰涼處坐著閑聊。
沈可不懂圍棋,另外一邊鋪紙作畫的更是瞧不出名堂,心里正糾結著到底要不要上前與沈寧搭話,就見她柳眉微蹙道:“妹妹,不是我說你,怎么逛個園子逛到一半就見不到人了?這兒是王府不比家里,不能那般沒有顧及地亂走,不說萬一沖撞了什么貴人,萬一被什么下人沖撞了你,也是不好的!”說罷也不等沈可說話,就朝身邊的幾位姑娘介紹道:“這位就是我大伯的嫡長女,比我小一歲的妹妹沈可。”
當年沈寧父親戰死沙場,沈可的父親入府襲爵的事兒,是京城內茶余飯后的說談,可謂是街知巷聞,但是沈可在家所受的冷落境遇,卻是鮮為人知。來王府參加賞園的,基本都是在家受寵的嫡女,對這種外室庶子繼承家業的本就厭惡,再聽了沈寧剛才的話,幾個女孩兒的同情心自然都放在了沈寧身上,看向沈可的目光就都頗有些不善。
沈可微微欠身行禮道:“都是我的錯,王府花園景致太美,一個走神便沒跟住姐姐的腳步。”
“罷了,我介紹給你認識,這位是表叔家的姐姐劉釧,上次也跟著祖母一道回來的,只是你沒見著罷了!她可是當初江南聞名的才女,女紅廚藝無一不精,祖母總說讓我跟釧兒姐姐好生學著,看我哪有那個本事呢!”沈寧挽著旁邊一個女孩兒的胳膊,十分親熱地說。
“見過表姐!”沈可聞言忙行禮,才抬頭去看劉釧,這幾個女孩兒中她看著最為年長,齊眉的劉海遮住額頭,下面是一雙烏黑溜圓的大眼睛,稍稍有些嬰兒肥的面頰瞧著很是和善。
劉釧也起身回了半禮,微笑著說:“妹妹不必多禮,你莫要聽寧兒妹妹胡亂夸贊,倒大半都是她杜撰出來的呢!我跟她在江南便是舊識,這回回來以后又多了個妹妹,咱們大家還要多走動親近才好!這邊的姐妹我來介紹吧,我身邊兒的這位是陳尚書家的嫡長女陳元蓉,比寧兒妹妹小兩歲,該是也比你小才是的!她的繡工才是值得一提的,丹青功力也是不凡,日后大家都要跟元蓉妹妹好生討教才是!”
“見過元蓉妹妹!”沈可見陳元蓉臉頰瘦削,眼角微微上挑,嘴角勾著絲辨不出味道的笑意,感覺是個有些難纏的角色,便搶先欠身行禮。
“見過沈家姐姐!”陳元蓉的語氣果然不冷不熱,只胡亂應了聲根本就沒起身。
沈可沒露出絲毫不滿,反倒是劉釧微微有些訕色,畢竟是她剛給介紹的,陳元蓉這般作態,也實在是不給她面子。她自然不會流露出介懷,但最左邊的一個小姑娘卻先低聲不依道:“瞧著瘦小個人,架子倒是比人還大!”
雖說她是低聲嘟囔,但周圍幾個人離得這樣近,哪有聽不見的道理,陳元蓉瘦得確有些過頭,面頰都有些微微凹陷,衣裳穿在身上跟掛在衣裳架子上一般,所以對別人說自己瘦小最是敏感,聞言登時就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