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見太后!”沈劉氏上前行禮。
“和玉,還不趕緊扶起來。”太后抬手招呼道,“過來這邊坐!吾今個兒也是自己呆著氣悶,就找人叫你進來陪吾說話,沒耽誤你家里的事情吧?”
“能進來陪娘娘說話是榮幸,如今家里都已經是媳婦當家,老身天天也就是在家念念經,跟兩個孫女聊聊天,哪里有什么正事做!”沈劉氏在下首坐好,漫不經心地將手搭在扶手上。
“還是你日子過得舒心,還有孫女陪著,比吾天天一個人悶著強多了!”太后聞言感慨道,忽然道,“咦,這個戒指……”
“是啊,這個戒指,還是當初您賞下來的,總擺在首飾盒里,時不時的就戴一下。”沈劉氏用指尖輕輕摸著戒面,“只不過上了年紀,這種大紅色的首飾,最近都很少戴了。今天是剛巧,看到丫頭拿出來,想起當初的日子真的很是懷念,今個兒便戴了出來。”
“是啊,當初先皇還在的日子,你們幾個常進來陪吾聊天,看著孩子們玩耍……唉,那時候比現在開心多了!”太后伸手拉住沈劉氏的手道,“吾還記得,這紅珊瑚的戒指一共六只,戒面是用同一株珊瑚打磨而成的,是南洋那邊送來的貢品,當初咱們六個情同姐妹,剛好每人一只,如今也只剩你跟定安還在,你偏偏又跑去江南住了好幾年。”
“唉,當年終究還是沉不住氣,做不到以大局為重,弄得如今自己家里亂七八糟,還要慢慢收拾起來。”沈劉氏嘆氣道。
“當初的事兒,本就是難為你,你素來都是爭強好勝的性格,當初翔兒出了那樣的事兒,你又不得不接沈霖回來認祖歸宗,當時傷心過度,什么都不想管也是正常。”太后輕拍沈劉氏的手背道,“可是你呢,難過也該有個程度,懷年沒了以后,你不留在京中把持家務,反倒甩手跑去江南,如今家里該都是錢氏的天下了,你想要拾掇得服帖,也不是朝夕能完成的,慢慢來吧!”
“那錢氏本來就沒什么手段,不過費些功夫罷了!”沈劉氏苦笑道,“三個媳婦,沒一個能幫得上的,以后家里還不知誰撐著呢!”
“唉,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都老了,操心不了那么遠的事兒!”太后笑笑道,“不過那個沈霖,倒是養了個好女兒,聽你說的就挺不錯,上次吾讓珝兒去相看過,他也點頭應允了。你看,什么時候把你家寧兒的婚事定下來,宮里也好將該籌措的事項都籌措起來。”
“能高攀到榮親王府,是可兒的福氣,素日在一旁瞧她,是個有計較又不一味忍讓的,娘娘該是滿意的!”
“嗯,上回你領她進宮,瞧著的確是個有眼色的,在劉妹妹那邊說自己只讀過識字本子,到我這邊又改了說法,可見是個知道應變的。”太后微微頷首道,“聽珝兒說她還算是有膽色,過段時間吾叫她進宮小住些日子,正好也可以陪吾解悶!”
沈劉氏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心滿意足地回家,剛在屋里坐定就聽天巧道:“老太太,今個兒送您出門以后,剛巧看見二姑娘在不遠處,奴婢便做了回惡人。虧得冬兒狠狠地挨了一耳光,二姑娘只給冬兒擦了藥,給了她敷冰,便什么都沒多說地離開了。”
沈劉氏扭頭去瞧冬兒,見她面頰還有些輕微的紅腫,從炕桌的小抽屜里摸出二兩銀錁子,遞給冬兒道:“這是賞你的,等會兒再找于媽拿瓶藥,自己回去好生擦擦,若是留下傷痕就不好了!”
“奴婢多謝老太太賞賜!”冬兒屈膝行禮道,“二姑娘已經賞了一瓶藥,奴婢有的用便好。”
“嗯,你平時對她多親近些,看她都說些什么!”沈劉氏一邊吩咐,一邊從天巧手里接過茶盞,瞧著她笑道,“我們天巧今個兒做了回惡人,感覺如何?”
“老太太,您別取笑奴婢了!”天巧抱著硬木托盤笑道,“奴婢瞧著,二姑娘對您很是恭敬,不像是只放在表面的,她也從未跟書意打聽過什么。”
“嗯,她還算是懂事,只不過你們還是要看緊些,人前人后的都要留意,娘娘說過些天要讓她入宮小住,提前多留意,免得到時候入宮丟人或是闖禍。”沈劉氏抿了口茶水,朝下面的人吩咐道。
“是,奴婢知道!”幾個小丫頭俯身行禮應道,便魚貫而出。
于媽端著燕窩盅進屋道:“老太太,累了一天,這是天巧特意給您燉的燕窩,這丫頭總是這么有心。”
“于媽媽您也取笑奴婢,您總教導奴婢們,對主子要盡心盡力,奴婢只不過是按照您教的做而已。”天巧被夸得面頰飛紅,抱著托盤飛快地閃身出去。
“于媽,你去備紙筆。”老太太只用了半盅燕窩便放在一旁,提筆斟酌半晌,寫好信用白皮信封封好,遞給于媽道,“找人送去劉府給若濤,再打發人去把可兒叫來。”
“給老祖宗請安!”沈可知道老太太剛從宮里回來,但不知道叫自己來有什么吩咐,只謹慎地請安,便坐在一旁小口抿著茶水。
可老太太說話卻一直都不導入正題,只說些個家里和宮里不痛不癢的閑話,沈可也很耐得住性子,跟著她的話題應和。
足閑扯了小半個時辰,老太太才放下手中的茶盞道:“娘娘今個兒傳我進宮,還特意提到你,說上回瞧見你就很合眼緣,很是喜歡你,還特意賞了東西給你!天巧,把東西拿出來給可兒!”
沈可的目光在面前的托盤上掃過,都是薄紗的宮裝,另外還有與衣裳相配的頭面和鬢花,她心念微動,但面上卻不著痕跡地說:“娘娘賞賜的衣裳果然是精致漂亮,若是放在平時,孫女肯定都不舍得穿出去呢!書意,等會兒你去給好生收著,留著我以后陪老太太進宮的時候穿。”